裴怀之懒懒抬眸,浓黑的眸子掠过女子的脸,女子含羞浅笑,“何人?” 后宫中人长得都差不多,却又都不是她。 他也懒得记住她们是谁。 为了这事儿,他家小祖宗骂了他好几天,骂他渣男,他只是笑笑,没给她解释。 若是他家小祖宗想要,她也可以拥有世间最貌美的少年郎们。 无关情爱与亏欠,这是他们这个位置所享有的资源罢了。 女子娇声低吟,百灵鸟似的灵动,“臣妾陈贵人,无意打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裴怀之只打量了一眼便有些乏味,“行了,跪安吧。魏德善,你把昭阳给朕拎进宫,小小年纪学人家赛马,有没有点女孩子的自觉!” 这两天她可安分点吧,别在生辰日受了伤。 否则,他又没有安宁日子了。 陈贵人垂下眼眸,心想陛下应该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于是乖巧跪安,动作愈发温柔轻缓。 裴怀之睨了一眼陈贵人的背影,见魏德善还未离开,他声音又厉了两分,“现在朕说话不管用了?” 红墙宫外,初春时杨柳绿意,清风几许。 繁华的街道上,声音洪亮有特色的叫卖声,吸引着好奇的行人,热气腾腾的蒸笼为长街添上几分梦幻。 “夫人,公子,想不到京城如此繁华,不比我们南方的澜城差。”俊俏的小厮好奇张望,冲车厢中的二位主子介绍,“诶,那边是……是宫里的车驾!” 车厢中二人变了脸色,纷纷挑开马车帘子,眺望过去。 长街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车驾至少百余侍卫,侍卫皆着大内侍卫衣,手持横刀。 前面是宦官服的男人引马,引马后是领马,再之后,就是公主所乘的方车。 方车十分讲究,车厢如室,用红绸为帏,车前有门,有薄纱下垂为遮,遥望过去,隐约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车顶为弓背式,四面有檐,檐上缀以流苏,极尽奢华。 驾辕的牲口,是六匹漂亮健硕的白马。 路上百姓纷纷避让,一时间,风头无两。 “昭阳公主,当真是隆恩浩荡。”女子尚未收回双眸,便作下结论,“少珩,日后若是遇到,千万记得退让。” 六匹马,向来是皇帝辇车的规制。 元淮礼稚嫩的小脸是沉静,乖巧应下,“母亲放心,少珩自会记得。” “既然陛下如此纵容昭阳公主,想必选秀之事,也会听取昭阳公主的一些意见。” 女子眼前一亮,“你是说……让昭阳公主厌恶你阿姐,陛下便不会选……” 元淮礼微颔首,周身沉静内敛,完全不像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但……你阿姐已经入了宫,我们没办法告诉她。”女子又垂下眸,叹了口气,“若不是陛下有旨,要元家出一女,你阿姐怎会……” 元淮礼眉峰轻蹙,又敛下,一瞬间,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母亲,先回丞相府,明日是昭阳公主的生辰,宫宴大摆三日,三日后才会选秀。”元淮礼缓缓解释,“这是五年前陛下大赦天下时说的,母亲平日不关注这些罢了。” “好!先回丞相府。”女子温婉的脸庞勉强挤出一抹笑,“十几年没有回去,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见我们。” 她李婉月是当今丞相糟糠妻的女儿,却也是最不受宠的女儿,家中姨娘的女儿都比她的待遇好,当年她被人绑架,恰好被元武所救。 他们在路上生情,元武本想回家三书六礼后娶她回家,但她爹直接把她打包送给元武,甚至给了元武一百两银子,让他们不要再回去。 彼时,她爹官拜三品,此时,她爹官居一品。 可她爹不知道,元武的元,是南方首富元家的元。 几人驾车驶向丞相府,短短一段路,走了大半个时辰。 丞相府前,李婉月牵着元淮礼的手,身上虽无贵重饰品,却一身富贵骄矜气质,门口家丁不敢私自赶人。 “麻烦通报一下,说李婉月携子拜见丞相。” 家丁:“您稍等。” 不一会儿,家丁快步跑回,脸色为难,“抱歉,这位夫人,我家大人不见您。” “麻烦说明,南方元家现任家主夫人携少主归家探望丞相。” 家丁瞬间变了脸色,“小公子稍等,小的马上去。” 李婉月垂下头笑着夸元淮礼,“少珩真聪明。” 元淮礼:“……母亲过誉。” 他不太明白,他爹和他娘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当然,他并没有不尊重他娘的意思。 只是好奇。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常服,疾步匆匆走出,打量一眼李婉月和元淮礼,这才露出笑容,“婉容!这么多年不见,看你过得好,爹也放心了。” “……爹,我叫婉月。” “……”李丞相挂不住脸,赶紧做出一副伤心模样,“唉,记错了,你还有个大姐,叫婉容,只不过早夭,可惜了。” 李婉月:“……爹,您别伤心。” 她是不太聪明,但她也不是个傻子。 她娘骂她爹的时候,提过她爹睡觉不洗脚,吃饭掉饭粒,就是没骂过和他有个叫婉容的孩子。 元淮礼移开视线,沉静的眸光划过‘丞相府’三个字。 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老头当得起丞相。 他倒是好奇,执掌天下,纵横九洲十七国的皇帝到底长什么样,为何一个掌天下大权的男人会如此嚣张纵容那位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又有什么独特之处? 毕竟,本不该如此。 皇宫中。 忆慈前脚刚进含龙宫,后脚裴怀之便赶了回来,衣袖上沾了花香。 五年过去,裴怀之除了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