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门口等着,你拿那个酒精湿纸巾给她降降温先。”
很快,门铃被按响,奶奶立马开了门。
门外月蕴溪睡衣都还没换,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一手抓着药和退烧贴,一手拎着刚收起的伞。
蜿蜒的水珠沿着伞面往下洇在地面。
她身后浓郁的夜色里,雨声喧嚣。
才发现外面又下雨了,奶奶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下这么大雨,还把你叫过来。”
“没事的,奶奶。”月蕴溪往里看了眼说,“我进去看看呦呦可以么?”
奶奶侧过身给她让出进门的道:“进来吧。”
月蕴溪把伞立靠在外面的墙边,进了屋。
跟着奶奶走到鹿呦卧室门口,月蕴溪不由自主慢了半步。
第一次进鹿呦的房间,无暇多看,她的注意力都被床上的身影攫取。
鹿呦躺在床上,盖了条轻薄的空调被,睡相看着安稳,额上却是沁出了细汗。
刘姨拿来一杯水,杯口冒着袅袅热气。
月蕴溪摸了杯壁:“太烫了,有凉水么?”
“没呢。”
刘姨又拿来一个杯子,两边兑了几轮。
月蕴溪试了其中一杯水,觉得温度可以,才拆开药盒抽出铝箔板。
期间,奶奶擦了鹿呦的头上的汗,柔声叫醒她:“哟哟,起来把药吃了。”
鹿呦眉头紧皱,闭着眼睛强撑着坐起身,耷拉着脑袋,伸手拿药接水,像没上油的机器,动作迟缓地就着水把药吃了。
吃完,放下水杯,又同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倒回床上。
月蕴溪拆开退热贴包装,俯身,轻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手猛地一僵。
鹿呦柔软的脸颊正轻轻蹭在她掌心。
月蕴溪的神经仿佛一根被揉拨的琴弦。
鹿呦迷糊呢喃:“奶奶,去睡觉,别管我,我过会儿就能好。”
月蕴溪蜷了蜷指尖,哑声应“好”。
奶奶听见声,没听见内容,问道:“她说什么呢?”
退热贴一贴好,鹿呦的头便歪向了另一侧。
月蕴溪手收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紧紧抓住残留的体温。
直起身后,她对奶奶轻声道:“让您回去睡觉,别太担心她。”
奶奶眼中泛起心疼,随即想起来,对月蕴溪说道:“哦对,这大半夜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月蕴溪看了眼鹿呦,斟酌说:“您身体不宜劳累,更不能熬夜。刘姨得照顾您,也需注意些。还是我留在这照顾,你们都去休息,等呦呦的烧退了我再走。”
奶奶摆手:“这怎么行,这,这太麻烦你了!”
月蕴溪递了个眼神给刘姨。
刘姨连忙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附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就听月老师的吧。”
犹豫半晌,奶奶勉强同意了。
刘姨搀着奶奶出去,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从越来越小的门缝里,奶奶瞥见到月蕴溪坐到了床边,牵握住她的手,揉捏拇指下方的鱼际穴的位置,不由顿了一下。
刘姨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放心吧。”
奶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屋里只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雨声,嘀嗒敲打在玻璃上,凝成水路蜿蜒而下,滂沱的,潮湿的,像藏不住的秘密从阴暗处渗漏进光影的缝隙。
鹿呦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热醋锅里蒸煮,身体发热,筋骨酸疼。
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按她的鱼际穴,似梦非梦,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握住她的手,素净纤长,隐约又看见银色的眼镜边框。
她疲乏地闭上眼,委屈低喃:“我好难受啊妈妈……”
月蕴溪的手顿住,好一会儿才继续。
捏了一阵,月蕴溪起身抽出酒精湿巾,给鹿呦擦拭。
不知道是第几次用手背试体温,月蕴溪感觉没那么烫了,拿了体温计过来。
稍稍迟疑,扯开鹿呦睡裙的领口,将体温计探了进去。
手无可避免地碰触到柔腻,等待“滴”声响起的几十秒显得无比漫长。
体温显示在36.2。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了位。
怕再复烧,月蕴溪守在床边没离开。
调暗的灯流转着淡银,像夜色中的满月,照着鹿呦沉静的睡颜,弯翘的睫落下扇形的阴影。
月蕴溪眼底卷着炙热灵魂的余潮,就搁浅在那一小片阴影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雨声中。
又量了次体温,确认没再烧起来,月蕴溪才从卧室出去。
关门很轻,但奶奶记挂鹿呦,睡得很浅,撑不住闭眼前还嘱咐了比熊听着动静叫醒她,小比熊精得像人,支着耳朵细听出脚步声,立即低叫了声。
奶奶揉揉眼睛,起身穿了拖鞋出去,见到月蕴溪,压着声问:“烧退了么?”
月蕴溪也以气音回:“两点多就退了,也没再烧起来,放心回屋睡吧,我回去了。”
奶奶说着感谢的话将她送到玄关。
外面还在下着雨,月蕴溪没让老人家多送,撑开雨伞,还是老样子自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