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山并不高大,真比较起来它只算是个丘陵高度,平时常有人来玩,安全性和熟悉程度较高,陈怡灵来过几回,轻车熟路带着温青青从这里下去,前面是男子带了炊具,马车停在山道口,需要仆役搬动,她们轻装便衣,山上有简易旅舍,晚上只歇一夜。
芦山郁郁葱葱绿荫照人清凉,走在山道还觉得太阳晒得热,一走到旁边绿影下,瞬间觉得温度降了下来。
此次除了上回温青青见过的人,因在山中漫游和就地生炊还需那猎户的引导帮助,还有一对山户夫妇,安排中虽有骑射和打猎游玩,但没指望以此吃上饭,各人从家里带来一腿鹿肉、几包山货、一些菌菇等,温青青带的是下酒菜和一小壶酒。
霍文接过温青青手里提的东西,李公子咋咋呼呼凑过来,“哟,好好好,下酒的东西,我们带了两大壶酒,差的就是下酒的。”
就这样把刚好开口跟温青青寒暄的霍文挤走了,他并没说什么,只是对她们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温青青看了看李公子手里提的油纸包,猜是是几斤酱牛肉一类的,希望他们会喜欢吃自己带的这些小东西吧。
这山路可比温青青之前走碧峰山的好多了,她远远看到前面几个身影,其中一个是楚缙文的,后面楚慕青在后面,连从背影都看得出恭敬拘谨。
温青青心里摇头,好好的年轻人游玩聚会,楚缙文来干嘛呀。
在上去山路上,温青青跟陈怡灵说了她那盒糕点是如何构思的,还有接下来中秋集市的铺子要怎么做,一路说得两人眉飞色舞,欢声笑语。
半山腰有一平坦草地,走了许久,大家眼见中午天要热起来,便觉得在这草地边歇息煮茶,又听说这山泉水质极佳,准备好好煮茶品味。
树荫下清凉,几个年轻男子都是在家连葡萄皮长什么样子都不知,在溪边寻找树枝生火用锅对他们来说十分新奇,陈怡灵与温青青只在一旁坐着,同在一起的还有楚缙文,他独坐一边,放空的目光似乎落在天空山景上,无人敢过去多说话。
“好了好了……”滚滚热水蒸腾热气,既然吃茶饮酒,少不得有行酒令的游戏,温青青蹲坐一边,一听吓得半死,她紧张地拽了拽陈怡灵。
陈怡灵嘴里鼓鼓囊囊都是塞进去的糕点,“好吃……行酒令你怕什么?”
温青青有点心虚,她特意让师父用各种糖浆乳奶调试,做的这糕点糖分和纯度比一般的糕点不知要浓多少倍,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甜度和香气,真是罪过。
“怡灵,吃多了要胖的,一次不要吃那么多。”
“没关系,我在家里也一口气吃三块糕点的。”
温青青有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她急道:“我不会酒令。”
“酒令而已,又不是作诗的考试。”
陈怡灵觉得温青青这么能干的一个女子,识字、会做生意还懂这么多东西,区区酒令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女子和男子自小启蒙读诗经,自男子学经科举,女子仍是学诗习字,对他们来说作诗是如喝水一样寻常的事。
“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行!”
虽然不明白温青青为何如此担忧,陈怡灵想了想,说:“那待会儿你坐慕青的叔叔旁边。”
“楚缙文?”
“对,你坐他旁边,楚少爷肯定不玩,没人敢让他行酒令,你推了,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他为何不玩?”温青青看了看不远处他们坐着的位置,确保没人听见对话,她还是刻意压低声音。
楚缙文看着不像不懂诗词的,难道其实他是个文盲?
陈怡灵表情谨慎害怕地四处环顾,让温青青都有点紧张起来,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低头凑到一起。
“柳嫂嫂你也觉得楚少爷对慕青严苛是吧?其实啊,当年楚少爷可是一次中举,是解元呢!只不过好像后来在会试出了什么岔子,连殿试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想他才把机会都压在慕青身上。”
温青青惊讶地掩住口,在她看来楚缙文这种清高的商人,既然会读书自己去考不就行了,肯定是不行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侄子身上,但居然曾经这么厉害,那何苦行商呢?
“是什么缘故?大好的前程,这……”
陈怡灵摇摇头,“我也只是听爹娘说到过一次,再问再打听就没有其他消息,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官场瞬息万变,出了岔子的人比比皆是,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陈怡灵叹一口气,摸摸自己腰上扁扁的荷包,“做商人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缺钱,你看云州城里谁敢瞧不起楚家?说不定就是当时……”
她自感失言,忽住口,温青青却好奇看过去:“说不定什么?”
陈怡灵确定温青青真的是好奇,并且一点都不了解,便解释说:“楚少爷当年和柳少爷都是双袖空空来的云州,做秀才时得两人凑一顿饭吃,后来都没有再参加科举,日子越过越来了,这样看来,做生意可比去读书强多了。”
“这样么?”温青青沉思。
陈怡灵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她低头摸摸盒子上的浮雕刻花,爱不释手,“反正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些。”
温青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