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祁的笑容，让念乔不由得一怔。
这笑容，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见林唯祁的目光坦诚地看向自己，念乔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嘟囔了一句：“还是没个正形。”
“要论正形，谁能比得过丛朝阳……”林唯祁手指摸索着水杯，下意识地回应，但说到一半，手指便猛然一滞。再看向念乔的时候，果然见她的神情变得十分不自在。
“有点闷，我去院子里透透气。”念乔勉强笑笑，终止了这场对话。
看着念乔推开门走了出去，林唯祁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往前一推，靠在了椅背上，狭长的眉眼低垂，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厌恶自己，这么多年了，想要跟念乔有交集的时候，他总是不可避免的会提及丛朝阳，好像没有丛朝阳，自己就不知道如何跟念乔变得亲近。
念乔走出包厢，站在种满了绿植的院子里，她发现店里偶尔经过的顾客都打扮的十分精致，而自己一件简单的棉麻衬衫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
或许街边的小摊和大牌档，才是更适合自己的地方，她不会觉得拘束，不会觉得难以呼吸。
“你怎么搞得？”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念乔皱起眉头看向走廊，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红裙的年轻女子，看着脚上那双鞋，美目怒竖：“你知道这双鞋多少钱吗？”
“对不起！女士！对不起！”一个端着食盘的服务生不停地鞠躬道歉：“我这就帮您处理一下！”
说罢，服务生便搁下手中的食盘，从口袋拿出一块手帕，想要替女人擦拭鞋上的油污。
“拿开你的脏手，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女人抽开脚，踢在了服务员悬在半空的手上。
“对不起女士，是我的失误，您稍等，我这就跟领班汇报，马上给您处理。”服务员微微垂着头。
“闯了祸就想跑？”女人挑眉。
“不是不是，我刚来，怕不能为您处理好。我这就叫领班来。”服务员是个年轻男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有些怯懦但始终恪守礼仪。
“找个借口溜掉？这工资不要也罢？反正也赔不起。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又穷又坏，真是倒胃口。”女人依旧喋喋不休。
念乔皱了皱眉，眼前的女人似乎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她颐指气使地教训着服务生，似乎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就在念乔犹豫着是否上前替服务生解围的时候，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拐角，似乎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眼前发生的一幕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怕她即便不主动出手，也绕不开这一场戏。
略一思索，念乔走了过去。
“说够了吗？”念乔拦在服务生面前，看着女人：“你在这里转着圈的自拍，他避让不及。道了歉，也说了叫领班过来处理，让你满意，有必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你谁啊？轮得到你出头吗？”女人瞪了一眼念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这店也真是的，什么货色都能随便进来。”
念乔并不气恼，环住了手臂，懒洋洋的说道：“不是像你这样的货色都进来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念乔的话彻底激怒了眼前的女人，她转身拿起餐盘里的料碗，朝着念乔迎面泼了过去。
念乔没有料到女人会有此举动，躲闪不急，油汁汤水扑面而来，然后顺着她的衬衫前襟全部淌了下去。
“女士您消消气！”服务生见状，赶忙上前阻拦女人，怕她再度出手。
看着衬衫上的污渍，念乔不怒反笑。
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睛，似乎在等着看她歇斯底里的反击。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好扫了别人的兴。
想到这儿，念乔迅速地拿起餐盘里的一碟新鲜鸭血，朝着女人兜头浇了下去。
鲜红水嫩的鸭血从女人的头发上黏腻地滑下，然后湿溻溻地糊在她的红裙上。
“没人教过你要有礼貌吗？”念乔的语调十分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即便是被泼了一身油污，也听不出有丝毫的气怒，只是一双眼黑得冷沉。
下一刻，女人尖利的叫喊席卷了整个店，附近几个包厢的人被惊动，纷纷探出身来看个究竟。
店面的领班也急急赶到，从来没见过有哪位客人会在店里闹得这样不体面，她一时也不该如何是好，只吩咐身旁的人赶紧去叫经理过来。
“楠楠你怎么了？”一个温柔急切的声音响起，穿着米色长裙，妆容精致，头发如海藻一般卷曲着的女人赶了过来，看着满头满脸血污的朋友，急忙拿过领班递来的纸巾擦拭着。
“苏离，我都说了不来这样的地方吃饭！你非要来！你看看！你看看她把我弄成什么样了！你别让这个女人走！我跟她没完！”女人抬手指向念乔，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把她撕烂的模样。
念乔冷冷看着面前两个女人“闺蜜情深”的模样，对之后要发生什么，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果然是苏离。念乔并没有看错。
这次回到南云，念乔有想过苏离对她而言，算是一个麻烦。只是没想到，这麻烦竟然自己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