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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鹰(1 / 3)

捡回来阿槐之前,连城的眼界里,只有这些了无生趣,日日相重的山景。她会写字,会作画,擅吟诗也擅起舞,但是内容不多,几乎都离不开这座金屋。

阿槐是从繁华人间来的,他虽然记不得自己的身世,说起那城市里的风水人情却一套一套的。这些故事能从他嘴里脱口而出,就像他每日清晨随手便能挽起的剑花一样,好似根植于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晨昏定省时,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事,于是他会随手折一根院中的柳枝,步履清晰地舞出一套功夫,剑指之处,下一步抬脚还是撤步,似乎动作都要比思考快得多。

往常连城的一天,早起坐在院子里吃两个莲蓉包子然后便要去找夫子读书,午后有时还要上绣楼去学织布,若不去,则要在雯娘的督促下,将夫子布置的作业即刻写好,如此往复,直至夜幕时。

现在,阿槐总是能按时接她下课,陪她习字练画抚琴,两人背靠着背能在山院前从白天坐到黑夜,连那些十分耐嚼的策论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连城因为阿槐而高兴,但他们却不相信阿槐。

雯娘当是如此。

那天连城没等到阿槐的身影,下了课只见雯娘端着食盒站在台阶下,一脸严肃地望着她,风飒飒地卷着她的披帛,天气和她的脸色一样冷冽。

连城瑟瑟地问了一句:“阿槐怎么没来?”他往日没什么事可做,这个时候应当拿着她给的几卷书坐在廊子里翻读,等她抱着一堆书简和羊皮卷出来时,笑意盈盈地迎她。

数十日,未曾迟到。

雯娘侧目看了眼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清了清嗓正声:“公主,我们一早说好了的,伤好了之后就送他离开。”

“你把他赶走了?”连城停住脚步。

雯娘不敢回答,只是微微屈身一礼,低头算是默认。

“谁送他走的?送到哪儿了?”她沉着声音。

“老奴亲自送他到宫门前,亲眼看着他走了。”

“胡闹!他不曾见过来时的路,也不知道去向何处,你就这么放他一个人去了!”

她边气呼呼说着,一边撒开腿往外头跑。

这么多年来,公主温顺恭谨而乖巧的性格,在这一日全都不见了。雯娘恍惚间好像瞧见一个新的小娘子,她成熟而深沉。

回过神,急得大喊:“快拦住公主!”

连城从小养在深闺,力气和体能都不如寻常人等,很快就被几个大汉三五下地架了回来。雯娘有些心疼地擦了一下她刚刚因为摔到地上而蹭到的伤,几道血痕在下颌处隐隐渗着,她却全然不知疼痛一样,只是望着屋子一角,不停流泪。

雯娘顺着目光回身一瞧,只见那角落正搁了一柄宝剑,剑鞘上脏兮兮的看来有些故事,但镶嵌的宝石却熠熠闪着新光。她想起来,这是那天捡到阿槐时,他手里握着的剑,只不过,拔开时那剑已经断了,许是磕到山崖折了的,他们也没有在意过。

那颗宝石一看便是新镶上去的。

雯娘鬼使神差抽出剑心,完好如新的刀刃反出阴天惨白的光。

“我的小公主,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这,这事要是传到宫里去了,王君会担心的!”雯娘颤着声。

“宫里?”连城抽噎着,像是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痛苦似的,浑身都抽搐了起来:“雯娘,我有多久没收到宫里送来的消息了?他们还记得我吗?他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有父有母,却又为何活得这般无依无靠!

往年我的生辰,还有兄长会来看我一眼,就算他不来,他也会提前送一封君父的手信和他亲自挑选的槐苗……后山的园子里一共种了十株槐树,整整十年过去了……”

她挣脱开侍卫的控制,愈发难过地哭喊道:“今年这一株,根本不是宫里送来的……是我自己偷偷下山买的!他们终于,连我的生辰也忘了。”

外面的天气,好似也随着她糟糕的心情突然冷下来一样,积攒了几日的潮气,终于随着这一场浩浩荡荡的春雨,倾泻而起。

雯娘听到她这般撕心裂肺的哭诉,也为难得掩面而泣。

连城,价如连城。她是魏国唯一的公主,是整个皇宫最该享福而不谙世事的女郎,却也是皇权暗算中最容易碎裂的瑰玉。魏王在她刚学会认字时便忍痛将她送离了皇宫,这一座金屋万事俱备,为她一人而建,可身在遥远的边疆,她越长大,只会越觉得这里空荡孤独。

“阿槐是我的生辰礼物,他来了,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乞巧时有人成双成对,上元节有花灯如昼,清明要辟谷,土地诞时有算姻缘的老朽……哪怕我没见过,他愿意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我听。”

“雯娘,除了阿槐,这里没有人敢跟我做朋友……”

长久来,她都不曾这么大哭过一场,偶尔流眼泪也只是因为磕了碰了觉得疼了。雯娘抱着眼前这个瘦弱得像一只小兔的孩子,突然愧疚得很。原来她并不是不爱哭,也不是爱笑,她以前之所以情绪那么少,只是因为她的生活本来就没有色彩。

这里什么都有,每个伺候她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不敢正眼瞧她,她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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