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尔……”
波瑟芬妮抬脚向汤姆走来，目光从他肩头上越过，投向远处的柳克丽霞。
“她真美，不是吗？”她说，“你想请她跳舞吗？”
“不。我在等你，佩尔。”汤姆飞快地否认道，他不想被波瑟芬妮知道，自己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你不需要说谎，汤姆。”波瑟芬妮看向汤姆，“如果有什么事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你可以不回答，但请不要对我说谎。”
这句话一说出口，波瑟芬妮就发现了自己有多荒谬。要让说谎成性的汤姆·里德尔坦诚，这恐怕比杀了他都难。
她闭了闭眼，决定退一步：“至少，在我要求你说真话的时候，不要欺骗我。”
“这不算欺骗，我的确想过邀请她，但那是因为你太久不回来。我找不到你，佩尔。”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应该去邀请布莱克，或者和罗齐尔一起跳舞。舞会是绝佳的社交场合，你不该因为找我浪费它，汤姆。”
她在说些什么？
汤姆被气得脸都绿了。他惦记着和她跳第一支舞，白白蹉跎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波瑟芬妮却说他不该找她？
“你在生气吗，汤姆？”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生气？我说的不对吗？”
波瑟芬妮不明白。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到柳克丽霞时，不由自主地生气，因为嫉妒。她爱汤姆，所以嫉妒同他有羁绊的一切人或物。
可是汤姆为什么生气？因为她否定了他的抉择？可那本来就是错的，他自己明明也清楚。
“一点儿错也没有，佩尔。你说的对。”汤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向她发脾气，“你说的很对，我应该去邀请布莱克，或者罗齐尔。我这个卑贱的杂种，只有攀附伟大的纯血家族，才有机会走上更高的位置，不是吗？”
波瑟芬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接他的话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汤姆真的很生气。这种时候最好别跟他硬来——除非她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汤姆打一架。
波瑟芬妮向他伸出了手：“你还想和我跳舞吗，汤姆？”
“看上去尊贵的克劳奇小姐并不需要我这个卑贱的混血做你的舞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汤姆看着她的手，阴阳怪气地说道。
波瑟芬妮真想扔下他，转身就走。
可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她还是打算顺着汤姆的心意，哄一哄他：“别这样，汤姆。我很快就要离开孤儿院了，等暑假的时候，你就见不到我了。”
“什么？”汤姆立刻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刚刚和巴蒂一起去见了迪佩特校长，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收养我。”波瑟芬妮简单地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我告诉他我想陪你过完圣诞节，你的假期结束后，我就会去斯拉格霍恩教授家。我们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直到明年九月的开学日。”
“为什么？”
“我不能永远留在孤儿院，我总要有一个收养人，汤姆。不是卡斯帕，也必须有别人。”
汤姆抿着唇看着她，心情更差了。
又是这样。
对于那些漂亮、乖巧的孩子来说，孤儿院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用不了太长时间，他们来孤儿院一两年内就会被人收养，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
从来没有人愿意收养汤姆，尽管他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更漂亮。每一对来到伍氏孤儿院的父母都会被科尔夫人告知，汤姆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并且品行不端。汤姆只能看着那些孩子一个个离开，而他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孤儿院，送走了一波又一波。
汤姆从前不在乎，他和那群麻瓜孩子并不熟，他们去了哪里、未来有什么境遇，都和汤姆毫不相干。可是波瑟芬妮不行，她是他的同类，在那个臭烘烘的地方，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伴。没有了波瑟芬妮，他就依然是那个古怪、可怕、孤僻的里德尔。
汤姆不相信感情，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渴望。在大多数都是“正常人”的孤儿院里，从来没有人会在看到真正的汤姆·里德尔后，还愿意主动接近他。高傲的柳克丽霞因为出身看不起他，而单纯的德鲁埃拉，也不过是爱着他美丽的皮囊。只有波瑟芬妮，包容他的坏脾气，愿意陪他住在那个狭小黑暗的禁闭室，会为他准备参加舞会的礼服，还浪费时间教他跳舞。
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对他了。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露出了笑容，向波瑟芬妮伸出手：“来吧，佩尔。这次不会踩到你了。”
两个孩子牵着手走入了舞池，新的乐曲响起，汤姆回想着昨天的练习，认真谨慎地挪动脚步。波瑟芬妮一只手同他交握，另一只搭在他的肩上，步伐轻盈地像一片落叶，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一寸寸收紧，手掌之下的皮肤上已经泛起了红，汤姆浑然不觉。波瑟芬妮默默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有喊停，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这支舞好像永远也跳不完。汤姆渐渐地有了一种幻觉，他总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房间，有女孩儿轻快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眼前总能看到一抹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