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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栖门的月比人间的要大。
崔钰驻足了一会儿,抬头见上头碎星密布,天幕如漆,一钩淡月朦胧,映在水面上,化成金波碎影。
前方的路都不需琉璃灯盏,只需上头枝梢的月,便可看清。
崔钰收回目光,继续赶回自己的屋舍。
“小钰师妹!”
后头远远地传来急呼,崔钰动了动耳朵,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少年的面孔在月色中显现,金色斓边的道袍迎着月,滚着璨光。
“宸山师兄?”
崔钰有些诧异。
少年的眉眼温润,面目清俊,他含笑道:“方才答应送你回来,我不能食言。”
崔钰:好吧。
虽然她记得自己也没有答应。
二人同行在月下,保持合适的距离,长风抚过,卷来女子淡淡的香。
宸山微阖眼,复睁开,还是方才的那般温润。
他温声问道:“你在澶白仙君身边服侍,觉得习惯吗?”
崔钰哪里服侍过他,只是伺候这位仙君的花草罢了。
她摇摇头,“我只是养他的花草而已,还……养死了。”
她说着,又不自在地清咳一声,“估计他会要求换人服侍。”
“那倒没有。”宸山劝慰道,“澶白仙君还是点名让你去服侍,若是你这次做好分内的事,想必可以长久地留在他身边。”
竟然还将她留下来了?
崔钰十分意外,她问道:“那个仙君看起来这么威严……”
她还以为仙君定是不满自己。
宸山道:“澶白仙君以往确实严厉,之前他徒弟犯错,都会加倍处罚,逼着他修行仙术。”
崔钰听说过,澶白仙君之前曾收过一个徒弟,惊才艳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后来他被逐下山,仙君从此再未收徒。
“现在仙君的性子还是冰冷,但是……”
宸山话头一顿,看向崔钰。
但是他今日竟会专门为崔钰来一趟刑狱寺,算是解救了她。
父亲知道此事,也十分讶然,跟着来了一趟刑狱寺,结果恰好撞见冯柔行刑,连忙叫停,不然冯柔可真的会没命。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屋舍,崔钰余光一瞥,就看见院门正立着一道影子。
夜间露浓,沾湿了他的衣角,皎然月华垂泄在他身上,映得他锁骨上的痣闪着妖冶的光。
他抬起眼,鸦色长睫下的眸光清澈如水,眉眼却是冷戾非常。
崔钰愣了一瞬,叫道:“你怎么等在外面?”
崔琅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是视线落到宸山身上,顿了许久。
他像是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开口道:“等你很久了,洗澡水也放好了。”
宸山见到这个小少年,倒还有些意外,他回头问崔钰:“这是你弟弟?看起来年纪很小。”
崔钰:“是……”
“不是!”崔琅冷声打断,看着宸山的目光已经染上了不悦。
宸山感觉他对自己的敌意很重,但是他年岁尚小,也不多想,说道:“仙栖门不能带外来之人,师妹知道吗?”
崔钰连忙解释:“他不是外来之人,他是……呃,家仆……”
冯柔都带了家仆,是吧?
崔琅:“……”
怎么他还成家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