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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张喜帖,崔钰很快就明白过来。
陶家也是和崔家一样,做的是丝绸生意。
既然陶瑞雪和许家长女结了亲事,那批许家的货物估计会交到陶家的手中,由他们来转运。
这里基本没崔家什么事了,毕竟许家好端端的怎么肯得罪亲家呢。
“那真是恭喜你们喜结良缘了。”崔钰笑着作揖,维持着表面的客套,接着便将桌案上的请帖推了回去。
“不过这段日子我要去乾国交货,恐怕不能得空登府喝喜酒。”
让她去庆贺对家的婚礼?
庆贺个屁!
陶家和崔家平日里撕来撕去,两看相厌,她若是出现在对家婚宴上,指不定还被认为是砸场子的。
“原来如此,可惜了……”许老爷表面上露出一番惋惜的神情,实则心里笑嘻嘻。
他自然知道这两家私底下有些芥蒂,况且崔老爷讲话真的太欠了,许老爷现在心底还有些不快。
崔钰不来庆贺,那肯定是极好的,免得尴尬。
崔钰知道这桩生意大抵上是黄了,便也歇下了谈说的念头,只是心底到底还有些肉痛自己到嘴的银子飞走了。
见外面的天光有些暗,崔钰起身道:“今日多有叨扰,我家中有事,先请离去。”
许老爷连忙放下杯盏,起身好生送客。
待崔钰离了许府,她表面上的和气顿时维持不住了,眼睫微垂,细密的睫毛投下一点霭色在眼睑之处。
她的对家,估计更加得势了吧。
崔钰整个人十分丧气地挨进了马车里头,靠在软榻上,“回府。”
车夫一挥马鞭,马蹄高扬,车辆驶动。
崔钰靠在软榻上,微微阖眼。
她今天算了一天的账,还谈黄了一桩生意,心底十分不快,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是任由自己懒散地靠在榻上。
马车在平地驶动,缓缓行过闹市。
人群熙熙攘攘,摊贩的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石磨豆浆的香气顺着车帘缝隙轻轻钻入。
崔钰在马车微微震荡中,缓缓垂头,凝白的手托着尖俏的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快从手中滑下。
意识逐渐模糊,战鼓号角的悲鸣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近在耳边。
——
云薄天淡,萧瑟的秋意笼罩着祁国。
耳边都是马蹄踏过实地“嘚嘚”轻响,盔甲摩擦的细微声响几乎被号角战鼓声所掩盖。
崔钰抬起头,从粗陋的头盔中,看向敌方阵营。
她从前是崔家长公子,富贵在身,不曾来过这种荒蛮之地。
只是早些日子,她的一身富贵皆化成了齑粉。
堇国与祁国开战,祁国兵败,大量金银财物都被敌国劫掠,城池也被割让出去。
缺钱的祁国国君受人谏言,将目光投向了家财丰盈的崔家。
崔家人一直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不让国君抓到一点把柄。
可惜,好死不死,家里冒出了一个惹祸精,几乎将整个崔家都赔了进去。
崔钰弟弟的小妾竟然私自在外放高利贷,导致大量农民破产。
放巨贷刚好犯了祁国的律令,也给了祁国国君收拾崔家的借口。
于是崔家被官府抄家,一朝倾颓,男丁充军,崔钰顶着男儿家的身份充了军队,被押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