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教室里死的人不少。其实死在相里的人,死就死了,和念羲并没有关系,也犯不上多管闲事。
但是偏偏要和她沾上些因果,这感觉可真难受啊。
只有把相拖到白天了。
她不能被困在相里,相也不能被提前破坏掉,只要拖到白天……
念羲看着四周恢复平静,思量起自己方才跌下楼时出现的异样。
该现身了。
【段薇】的躯体倒在地上,女鬼隐匿行踪。接连落了下风,她狂怒围绕在念羲周围。
蛇状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窜向她,念羲指尖松懈下来,感受着周围的危险,却并不打算出手。鬼物更加猖狂直指门面,念羲额间的碎发被阴风冲向耳后。
瞬息间,教室门从里面冲开,“砰”的一声,不见形迹,只留下门被甩上时弹来弹去。
这巨大的响声瞬间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看着被打开的教室门,不知所措。
念羲四周的鬼物在离她面颊一指宽的时候被消散掉。再抬头,一道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浮现在阴影里。
黑色风衣逐渐现出轮廓,衣角浮动,十足的潇洒闲适,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念羲看着来人一步一步走到面前,仔细分辨着那张脸。
她从他出手那刻起就知道是谁在暗处,可是真的看到这张脸,一股难以压抑的悸动涌在心脏的位置,紧接着蔓延四周,直冲喉咙。
念羲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喉咙往下压,让她喘不上气,可同时又有什么要冲出来,在胸腔激荡,让她觉得作呕恶心。
她想抬手稳住心脏,左手手腕上发出的热意让她的动作顿住。
她又没有,安抚什么安抚。
暮鱼从出现开始就紧紧盯着念羲,目光扫过,不知看到了什么,原本的欣喜炙热逐渐冷厉,面色不虞透着股邪性。等到完全走近看到那张脸,目光又不自觉化作温玉,和念羲的目光相接,无声诉说着情绪。
她是不会先开口说温情的话的。
阔别经年,恍如隔世。
暮鱼心中万千,却还是开口:“怎么不躲开?”
念羲的目光如有实质,扫过一寸,一厘。
暮鱼想听她说,因为她早就认出了他;亦或者她知道他一定会救他,又一次拿捏住了他。
可是念羲一句话也没说。
暮鱼嘴角带起笑意,他牵起念羲的手腕,微侧头,将一个吻落在腕心处,抬眼含笑,露出一丝轻佻的意味。
念羲听到了问话,只是不太想回答,看到暮鱼的举动也露出了玩味的笑。也没管手腕还在他手里牵着,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鬼差?”
暮鱼轻摇了下头。
念羲移开了目光,回归正题:“你应该能让这些人从这里出去吧。”
暮鱼:“活着的。”
念羲了然,说:“本来不必叫你的……”
暮鱼落在念羲手腕上的手忽然一紧,指下的皮肉陷下去。念羲感受到,眉梢轻轻起伏,抬眼警告着暮鱼。
“我怀疑这个相压根坚持不到白天。”
其实本来怎么样都好。
她确实不忍心看到有人被无故害命。只是能救则救,救不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就算追责也是冥府那些鬼差失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偏偏有几个人死在她手上。
可以死,但不能因她而死。
暮鱼又仔细观察了念羲,“你没有冥相?”
念羲露出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那你不如等着女鬼杀够了人,自己维持到白天。”
念羲听了脸色更加难看,拂开暮鱼的手,说:“离远点,人鬼殊途,犯恶心。”
暮鱼看着念羲脸色苍白微偻着上身,似乎真的不舒服,不再说话站在一旁。
女鬼的计划被一步步打乱。门外的两人她动不了,门内有另一只鬼和修道的几个小鬼坐镇。
她确实不够厉害,也确实没有按规矩办事。
一个完整的相应该有一定的规则来周转、限制,她只是偶然得到了一个得相的方法,但她没有相应的能力去维持。所以她只能靠不完整的相和不合理的方式去积累力量。
如果成功她可以不用隐匿在黑夜里,她可以成“相”然后和其他人做交易,由鬼变成人口中的“神”。偏偏进来了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丫头,将每一环计划都打乱。
比起那些更厉害的鬼做的事,他们吃肉饮血,她只是个喝汤的,她做得事压根不足挂齿。
鬼差?修道者?说到底不过是柿子挑软的捏。
女鬼看着走廊里仍在四处查看的念羲,恶意弥漫。
她只要熬过这一遭,将所有人的冥相据为己有,之后就有了永生的资本。不用在阴暗里爬行,连冥府那帮东西看到了也只会当做不知道。
鬼差又如何?所有人都必须死。
教室环伺着凄惨却诡异的哭声低语,那群厉鬼伤不了念羲,又把目标放在了教室里的人身上。如果说这件事里女鬼是喝汤的,那他们这群东西就是跟在女鬼后面捡渣子。
门内横亘着四具尸体,将教室里的人冲得七零八落,分成一个个小团体颤抖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