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北镇守备司的一位文书,姓孙,上回言双凤前去拜谒张守备,曾跟他照面过。
两人在厅内见了,各自寒暄,这位显得甚是客气,含笑道:“自从上回剿灭了少阳山的匪徒,守备大人一直惦念着要亲来山庄,只是年下事多,不得闲,心里却一直记挂。”
言双凤心头咯噔,忙也带笑回道:“这如何克当,若是张大人有什么吩咐,只派人来说一声儿,民妇自然即刻前往。”
孙文书道:“守备大人的意思,是有来有回嘛,这次命我前来,略带几样薄礼,只为府内毕竟还有长者,就请不要推辞了。”
言双凤口灿莲花:“张大人真真太过客气,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改日必当前往相谢。”面上应酬的天衣无缝,心中却拿不准,不知这张守备究竟是只客套呢,还是别有所图。
果然,孙文书呵呵笑了两声:“是了,另外有一件事,还请二姑奶奶答应。”
言双凤暗暗戒备:“这是哪里话,但凡能做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孙文书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守备大人交代,上回姑奶奶带去的那封信……张大人想见见写信之人。”
怕什么来什么,言双凤屏息,望着对方:“这,不知大人怎么突然想到这宗?”
孙文书道:“这个嘛,大人并未细说,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想来这位写信人该在庄子里吧?姑奶奶不如请出来一见?”
言双凤心怀鬼胎,踌躇不答。
这段日子,言双凤想起那封信,不免又询问赵襄敏,那信究竟如何,张守备打了胜仗是不是有那封信的功劳。
赵襄敏只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日我看过了少阳山脉地图,就谋划了一番,他能照做,这也是他的造化。”
言双凤很是惊愕:“谋划是什么意思?你总不会……懂打仗吧?”
赵襄敏笑道:“我想……不至于吧,不过我对这些东西,仿佛有点儿天生的直觉。”
言双凤盯了他半晌,想想他身上的伤:“什么天生直觉,我看你是门清,你该不会真是个胡子吧?”
赵襄敏忍笑道:“你怎么不说我是个猎户呢?也一样门清山中的情形啊。”
言双凤对于山形地势,并发谋略之类自然一窍不通,她哼了声:“你少糊弄人。就算你不说,迟早晚有弄明白的一日。”
当时她其实隐约感觉到张守备那边儿不至于悄无声息,必有后话,却没想到果然一语成谶。
孙文书看言双凤不答,想到临行张守备的叮嘱,他不敢过于造次,便仍是带笑地:“怎么了姑奶奶,有什么难处么?”
他竟寻上门来,又特意说写信人在庄子里,而山庄收留了一个“吉祥”的事儿也并没藏着掖着,只怕他们来之前已经做足调查。
言双凤知道矢口否认也没有用,想起那日孙守备看信时候的忌惮神情,索性矜持一笑,道:“倒不是难处,守备大人有命,我当然不敢违抗,不过……就是不知道那写信人愿不愿意见。”
这莫测高深的一句话果然唬住了孙文书,试着问:“那,该如何是好呢?孙大人可是渴慕相见的,今儿若是我请不到、或见不着,孙大人改日定要亲自登门的。”
这也是软中带硬,告诉言双凤纵然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言双凤自然明白,就也笑道:“当然,守备大人是给脸,我们自然也要承情才是。这样吧,您且稍等,我……去问一问如何?”
孙文书只一顿便连声道:“自然使得。”
言双凤叫如意去寻李顺,让李顺陪着孙文书说话,自己忙往南院而去。
却正看见小虎子引着两只狗儿,陪着赵襄敏出门,她赶紧迎上:“哪儿去?”
小虎子不等赵襄敏回答,先雀跃道:“吉祥哥哥说他今儿觉着很好,想去骑马呢。”
“什么?”言双凤一惊,赶紧制止:“不行,你这腿才刚能走的利落,就要飞了?给我老实些呆着。”又对小虎子道:“你先出去会儿,我有事儿说。”
小虎子怏怏地带着狗子们出了门,赵襄敏早看出她来的时候神色惊慌,便问:“出了什么事,别急,慢慢说就是了。”
言双凤见他反而沉静非常,便笑道:“怪了,你倒是比我稳衬,到底谁比谁大。”
赵襄敏道:“有志不在年高吧。”
言双凤啐了口:“少说这些凑话,出事儿了,守备府来了人,要见你,自是为了那封信……我该怎么应对?正犯愁呢。”
赵襄敏不以为然地:“来的是谁?”
“一个姓孙的,张守备身旁的幕僚。”
“幕僚……好大的架子,”赵襄敏仿佛冷笑,看言双凤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地仿佛等着救命,他忍着笑:“平日里强横霸道的仿佛能吃人一般,如今区区一个文书,就吓得娘子这样?”
言双凤愣怔,继而哼道:“谁害怕了?你这没良心的浑小子,我是替你担心呢。”
赵襄敏的眼神柔和下来,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凤二,不必担心,万事有我呢。”
这是他第二次唤她“凤二”,言双凤觉着怪怪的,抽手道:“我比你大,你给我讲究些,别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