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太爷上房之中,老爷子的胡须气的向前撅起:“她怎么还没来?是在干什么?走,跟我去瞧瞧!”
老富贵嘿然无语,看老太爷作势要往外走,才忙拦住:“听闻在外头送守备大人……还有咱们的姨奶奶一行,自然要说些离别话。”
老爷子止步:“今儿的祸事,还不是她在外头胡闹惹出来的?你们都瞒着我,赶明把天戳破了,顶不住的时候,看还瞒不瞒了!”
言双凤去见张守备那件事,老富贵跟她商议过,原本是瞒着的,今儿实在看情形压不住,才跟老爷子说了,只含糊提了一嘴吉祥写过信之类的。
老富贵道:“当时委实没了法子,又怕李顺儿因此没了性命,姑奶奶但凡有出路,也不能去冒险啊,您千万别怪她,若不是姑奶奶这么一拼,李顺未必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言老太爷道:“你还为她说话!叫我看她这是顾头不顾腚,只看眼前妥当,全不知后面多少坑……之前过了那关,今儿不是差点儿把满庄子的人都赔上?”
老富贵低头,他先前也确实捏了一把汗,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倘若张守备那边支吾不过去,他就出来顶罪,尽量地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倒是没想到……南院连面儿都没露,事儿已经平了。
言老太爷想了想,气仍不平:“还有那个陶蛮,她又来做什么!她是个什么好的了?一个妇道人家,一点羞耻都不知道,还公然带着那个、那个……到这儿来显眼!以后她若再来,只说凤丫头不在家,不许她们见面,别把凤丫头也带歪了!”
老富贵从周婆子那里听说了,言双凤跟赵襄敏两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他不由嘀咕:“只怕已经歪了呢。”
“什么?”老太爷没太听清楚。
老富贵忙道:“没、我是说……姑奶奶自是有分寸的。”
“我看未必,那乘风是匹野马似的,她就也……”
老太爷一句话没说完,外头就听到言双凤的声音,带笑道:“爷爷,说什么野马啊?”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老富贵忙悄悄地退出了门儿,正周婆子在门口,老两口对视了眼,周婆子道:“我在这儿守着看看,要是老太爷当真恼了,也好进去开解。”
老富贵道:“你是糊涂了!这庄子里还有谁比这小姑奶奶更会糊弄老太爷的?”竟拉着去了。
屋内,言老太爷看到言双凤进来,才在椅子上落座:“人都走了?”
“可不是么?”言双凤双手一摊,叹气道:“爷爷你看,这事儿都赶着一块儿来,要走,竟也一块儿走。”
言老太爷斜睨着她:“有个人却还没走呢。”
言双凤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却笑着走到跟前儿:“爷爷,还在生气呢?叫我说您该高兴才对,这不是有惊无险的吗?”
“你还敢说!”言老太爷拍着桌子:“人家拿着刀,已经到了你跟前了,你不知道服软,还伸长了脖子凑上前去!你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是不是?还真以为你那小细脖子比人家那钢刀硬呢?!”
言双凤道:“爷爷,我心里有数,他不敢当真就砍的。”
“我看你是认真不知天高地厚!”言老太爷瞪着两只小眼睛,肃然道:“别以为我真不晓得你是为什么,你是为了南院那个吉祥是不是?”
言双凤笑笑,没有再上赶着说话,让老人家缓口气。
果然,老太爷吸了几口气,才道:“你当初说要留他,我也答应了,可若他真惹了王法,你竟也不顾王法地要留?”
言双凤解释:“爷爷,他没有犯法,若说这件事,还是因为我而起的呢。富贵也跟你说过了,当时是为了救顺大哥……”
“救李顺自然是正经,可你也不该相信一个来历身份都成迷的人,万一他真是胡子,是反贼呢?”
“我知道他不是,”言双凤见老太爷又要发作,便忙道:“爷爷您今儿不也看见了么?那张守备身边姓朱的,身份何其尊贵,守备大人还要让他一头,可是他见了吉祥,硬是没发作起来,您猜吉祥是什么人?”
她这几句话,不知不觉地就把老太爷的注意力转开了,老爷子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问:“他是什么人了?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是比守备大人更高的官儿吧?”
言双凤赶忙奉承道:“果然给爷爷猜中了,他年纪轻轻的,当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不过他也绝不是胡子反贼的,他呀,是军中的斥候!”
“斥候?”老爷子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些:“这、这是真的?他跟你说的?”
言双凤道:“是呀,我都问清楚了。那个什么朱先生都认出他了,知道是定远将军麾下的,所以才拆开误会,天下太平地走了。”
“斥候,定远将军麾下的斥候?”老爷子反复念叨了几句,心里的火儿悄悄地灭了好些。
确认了赵襄敏的身份,知道他不是为非作歹之人,且是军中有正经职位的,还是大名鼎鼎的定远将军的部将,言老太爷对于赵襄敏的恼怒跟鄙薄不由收了大半。
虎啸山庄原先就是驯养军马的,老爷子这辈子没少跟军中的人打交道,他虽然不曾入行伍,但生平最佩服那些能冲锋杀敌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