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日影昏黄,老富贵跟李顺总算回了山庄。
两人想要先跟言双凤说明此行的详细,却给小虎子拦住道:“爷爷,周大娘说让您回来后先去后院找她。”
老富贵不解:“找她干什么?这老婆子是糊涂了!”
正说着,就见周婆子从里头小步跑了出来,听见这句便道:“你才老糊涂了呢!我说的话自然有道理。”上前来拉住老富贵,又跟李顺道:“先带着虎子回去歇会儿,晚上再说别的。”
李顺知道她必有缘故,就先答应了声,却又忙道:“大娘,还有一件事,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人……在后面呢,您找小翠来照应一下。回头看看姑奶奶怎么安置。”
才说完,就看到有两个熟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眼前,周婆子一惊:“这不是孟将军么?还有王姑娘,你们怎么撞到一块儿去了?王姑娘您没回万马山庄?”
眼前的确实是孟同甫跟王娇,可是两个人的情形有点狼狈,孟同甫单翘着脚,一瘸一拐的,身上沾着些雪泥,王大小姐原本颜色娇嫩的缎子衣裙上也破损了几处,把周婆子吓得不轻,几乎以为出了什么事。
王娇听她发问,先哼道:“我爹骂我,我不回去了,反正他也不是真心疼我。”
周婆子惊道:“这是什么话呢?今儿是年三十,哪里有姑娘家不在屋里的?你不回去,难不成要在我们这儿过年?”
王娇把脸一扭:“那也不是不行的!”
旁边孟同甫悻悻地说道:“周大娘,您先来扶我一把,给我找个安置的地方,我却不想在这儿过年,可是看这个光景,也是差不多了!”
周婆子忙过来扶住,看他脸上还带着伤,忙问:“您又是怎么了?”
孟同甫满脸恼色:“别提了,还不是因为这位大小姐?”
原来先前王娇一气之下跑出了虎啸山庄,骑上马就往回走,起初她没多想,只是顺着来路狂奔而起,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给当众骂的狗血淋头,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现在还得乖乖回去?
她这么神思恍惚的时候,那边张守备跟朱先生带着人马迎面而来,张大人认出是她,却因要事在身,也不想理会个不相干的小丫头。
王娇更是不愿意搭理别人,两方竟是擦肩而过了。
这王娇正是气头上,马儿越跑越快,没想到在树林拐角的地方,迎面又来一匹马,同样跑的也很快。
两下里躲闪不及,差点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王娇忙提缰绳,她的马儿长嘶了声,勉强扭颈人立而起,这么一来,王娇顿时被从马背上掀翻下来,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坡道滚了下去。
对面那人正是孟同甫,他心里因记挂着言双凤,年三十本就打算来探一头的,可才出城就见张守备又带人往虎啸山庄去,他只恐这一次山庄在劫难逃,便在后头紧赶慢赶,谁知竟跟王娇撞了。
孟同甫见王大小姐被撞破山坡,一时情急,赶忙也从马背上跃落下来,也不顾自己腿伤未愈,便追着王娇向下。
两个人翻翻滚滚,半个时辰左右便滑到了坡底,幸亏此处的坡道并不陡峭,也有若干的林树草木遮蔽阻挡,两个人才并没有大碍。
只是一个本就有伤,一个又是个没经事的少女,这么一道滚跌下来,王姑娘被撞得晕厥过去,孟同甫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旧伤重发,疼得流汗不止,半天动弹不得。
孟同甫本来还想拉扯着王娇上去,谁知姑娘晕了,他的情形又很艰窘,只能寄希望于上面有人经过。
如此苦捱了半个时辰,果然听到马蹄声响,孟同甫大喜,扬声大叫,谁知那些人呼啸而过,完全没有察觉此处情形。
原来他们在山坡下,又是下风口,十几匹马狂奔而过,如同奔雷,早把孟同甫的声音盖下去了。
这一批人,却是戴涉带着人,同王庄主,老富贵等去往万马山庄的。
孟同甫心惊胆战,眼见天色不早,若是无人察觉,他们又爬不上去,两人怕要交代在这里。
他见王娇的脸给冻的颜色都变了,只能挣扎着过去,把王姑娘揽入怀中,又给她搓手揉脸,免得真的冻出个好歹来。
这北地的冬日,人在冰天雪地里不动,就算不冻死,也常常有把手指、耳朵之类生生给冻下来的。
孟同甫一番动作,王娇总算是幽幽地醒来了,蓦地看到面前一个男人把自己紧紧地抱着,王娇尖叫了声,以为遇到了歹人,当下连挣扎带反抗,把孟同甫打的苦不堪言,幸亏王娇才醒,手脚不太灵便,还不至于太过于吃亏。
两人厮打的时候,又有马蹄声响,这次却是张守备带人返回北镇,孟同甫好不容易制服了王娇,大声叫人的时候,张守备一行早就过去了。
孟同甫气的大骂:“你打吧,这眼见天黑了,谁家大年三十往外头跑,只怕再没救兵,咱们两个在这雪地里过一夜,就算不给虎豹吃了,明儿早上也冻的硬邦邦的了。”
王娇惊魂未定,此刻逐渐反应过来:“谁跟你在这儿冻的硬邦邦的,若不是你,好好地姑奶奶能翻下来?我能下来自然能上去!倒是你这瘸子难办!”
孟同甫也骂道:“若不是你这不长眼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