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守恒对于言双凤当然不是无情的,当初若非真心爱上,也不至于就顶着阖府之人的反对,离经叛道般地非她不娶了。
只不过最初的新鲜跟欢喜过后,在彼此的磨合之中,深爱随之而减退。
有时候……方守恒也确实受不得烈言双凤的性子,毕竟没有哪家的姑娘似她一样,一言不合吵起来之时,言语犀利俗辣的令他脸上每每挂不住。
琴姨娘的事情只是个引子,在此之前方守恒就知道必有天雷地火、他顶不住的时候,而且他心里也早有此念,隐隐觉着总得有个事头出来,让他借机给言双凤一个教训,“重振夫纲”。
虽然他没料到,那个本就不该出现的“小产”会让言双凤的反应那样激烈。
不过对当时的方守恒而言,他还是有把握的,方大人觉着她闹归闹,最终还是跳不出方家,跳不出自己掌中。
毕竟虎啸山庄已经没落的就差一笔勾销了,倘若真的和离,言双凤恐怕不知往哪里去,还不得仰仗方家?
但更重要的是,方守恒知道,言双凤是真心喜欢他的。
方守恒笃定她狠不下心离开自己,也笃定她这辈子都是“方家人”,这个不会改的。
因为除了他,恐怕世间再没有人能受得了言双凤的脾气。
虽说她生得美,但倘若一朵花开的再好,却带刺而扎手,那自然不会有人轻易伸手去摘,何况世人多是势利,倘若虎啸山庄威风势力如旧,那么兴许有人忽略言双凤的脾性,而肯冲着“嫁妆”一节而娶她,但虎啸山庄都岌岌可危了,她又绝不会给人当妾,一个下堂妇人,还能归谁?
另外一点是,言双凤嫁的是他,兵部四品侍郎方大人,就算后来有人看上了她,愿意娶之,那也得考虑考虑方守恒的存在。
更别说言双凤是绝不会下嫁的,而四品之上的官员,就算是看在素日同僚相处的面上,也不会那么色迷攻心地去娶方侍郎的前妻,除非跟方守恒有仇,可方大人在朝中偏是名声极佳。
其实方守恒算的很准,每一条都无可辩驳,对于言双凤来说,确实再无更好的路可走了,处处都是死结。
可惜,他到底不是神仙。
原先把言双凤放出去,他还优哉游哉地并不着急,因为知道她最终会回来……甚至回不回来全看他的意思。
哪成想,言双凤果真说到做到,她竟真的再嫁,而且嫁的,毋庸置疑在方守恒之上,还是他遥不可及的人。
方守恒再也没有机会了,有生之年,只能远远仰望而已。
可偏偏是他亲手、甚至是带点故意地把言双凤放开的,如今想拉回来,那风筝的线早被别人牢牢地握在了掌中。
因为意识到这个,方守恒加倍的难受起来,他甚至想回到两年前,——就在他答应和离的那时候,他想给那会儿的自己一记耳光,或者拉住言双凤的手,不许她离开。
方守恒知道,当时只要他能豁得出脸面,她是不会走的,不管当时她闹得多厉害……但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只是那一松手,让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开始加深加固。
但其实那非绝路,倘若那刻方守恒肯放下身段赶去往北镇,他当然仍有挽回之机,毕竟那会儿言双凤正左支右绌,挨着世人的冷眼跟老太爷的质疑而勉强支撑,若他伸手,她未必不肯心软回头。
偏偏方守恒过分自信,偏偏这时候又出了一个小魏王……
于是,方守恒跟言双凤间,便似天高海深,永不可能了。
上天曾给过他力挽狂澜的机会,可惜他没放在眼里。
如今再想,只换来一抹高远鄙薄的冷笑。
等方家的人一路寻来的时候,方守恒早已经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早在大婚之前,宫内已经专门派人告知了言双凤流程种种,并做了相应演练,幸亏如此,言双凤才有所准备,并未出什么纰漏。
不过从寅时起身一直过了正午,就算强健如她,也有点儿吃不消了。
进宫之后向着皇帝皇后行礼,相见齐王等皇亲贵戚,又去太庙行祭祀礼,各种繁琐且不得出错,虽有宫内嬷嬷们指引扶持,言双凤依旧累的腰肢酸麻,双腿发软。
从养心殿退出,往午门回的时候,赵襄敏走到身旁,将她半扶半揽地拥在怀中。
言双凤怕给人看着不像话,轻轻推了他一把,赵襄敏道:“累得很么?抱你出去便是。”
“不要,”言双凤忙道:“我可不想再招人恨。你也别干这种事儿。”
赵襄敏笑问:“招什么恨?”
言双凤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瞎子,有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妲己褒姒的呢,我知道是我糟蹋了魏王殿下这样的神仙人物。哼。”
赵襄敏忍笑:“你还有闲心去看别人的眼神?”
言双凤倒是没闲心打量,只奈何那些眼光太过明晃晃,意图也坦坦荡荡一看便知。
不过言双凤说这话却并非在意,而只是闲话磕牙罢了,毕竟她知道赵襄敏对自己的心意,只要他们两情相悦两心相向,自然不会再受他人的浅见影响。
言双凤索性把头靠在赵襄敏肩头,哼道:“当然了,他们越是嫉恨气恼,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