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没揉两下,感觉到有东西挡住了自己面前的光线。
她艰难地抬头,发现是熟人。
这种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看起来都能赏心悦目。
安德鲁艰难地站起来,眼珠上移,看了他一眼。
跑到一旁,扒着花坛边缘干呕起来。
有眼尖的侍者,找到她,过来扶她。
“安德鲁大人,天哪,您这是怎么了?”
是玫拜。
玫拜等在教堂外,却迟迟没等到安德鲁出来。她东张西望,只看见兰阿往教堂后走去,就想跟上去问问,倒找到了安德鲁。
安德鲁坐到花坛边上,安慰地揉了她的头一把,让她去红叶场等自己。
玫拜担心地一步三回头,安德鲁朝她挥手,让她安心走。
只剩两人。
安德鲁用手背抹了把脸。
烦。
一截被黑灰印子玷污的皓腕映入眼帘。
兰阿神色没有变化。
他走到安德鲁面前停下,安德鲁低着头,察觉地上进入视野的银白长靴,慢慢抬起头。
她不喜欢这个角度。抬着头很累,而且总感到对方居高临下。
对方还长着一张与创世神一模一样的脸。她ptsd犯了。
兰阿向她伸出手,安德鲁的注意被暂时转移。没有得到机会没事找茬。
安德鲁感觉他冰凉的手扣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涌上一丝迷惑。
由于兰阿虽然没有人情味,除了把她掳到摩罗峰,没什么出格的行为,安德鲁没有作出反应。
听说亲吻要闭眼,是因为离得太近,只能看见对方巨大的毛孔。
眼前是兰阿放大的脸庞。
他皮肤好得像骨瓷,鼻骨线条流畅、分明。睫毛并不很翘,漂亮得太过。长睫下掩着的眼犹像深邃的海洋,只是波平浪静,惊不起一丝波澜。
他要干嘛?
他靠近的动作不慢,安德鲁只有这一个想法成型。
就很想笑。
如果他真的要吻她,那这个世界一定疯了。不仅是疯了,是荒谬,荒唐,疯狂,不仅是crazy ,是ridiculous, farcical, insane。
一直到有柔软的东西伸进嘴里,撬开牙齿,勾她的舌头,在口腔里搅动,侵略性地攻城略地。
安德鲁瞳孔地震。
浓烈的血腥味传了过来。
安德鲁想,她这还没咬呢。
与此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用力把他推开。
过去的近二十年里,她都是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面对突发情况,下意识是调动肢体,而不是运转法力。
和兰阿预料的一样。
兰阿扣住她后脑的手放开,出其不意地揽过她的腰往怀里撞。安德鲁猝不及防,被逼得吞咽了一下。
安德鲁彻底被激怒,脑海里法阵成型,抬脚踹过去。
她想到什么,脑海里的法阵散了,腿上动作也收了回去。
她在喉咙里不带感情地哼笑一声。
安德鲁仰起脸方便接受他的吻,伸出舌头同他勾缠。捏得指节发白的拳松开,软绵绵地贴在他胸口,灵活地从交领摸进去。
看似柔若无骨,带着一贯的攻击性,让人难以忍受。
兰阿把她放开,退后一步拉开一段距离。
他唇上染血,有一种诡异的美感,让人难以呼吸。
“故意喂我血喝?”
安德鲁在感觉到那股浓烈到异样的血腥味后,很快就明白了,他提前咬破了舌头。
真够腻味。
要不是因为灵魂契约,安德鲁早已经动手了。
“三天后是圣诞日。”
“你还有硬仗要打。”
兰阿说话间,嘴唇上的伤口渗出血来,但没来得及凝成血珠,伤口就愈合了。
他观察着安德鲁的神色,不解地自语:“不是......喜欢吗?”
“喜欢就代表,你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吗?”
“别人很可能接受,”安德鲁冷淡地说。
很难有人能拒绝兰阿。他的皮囊,本身的气质,还有对安德鲁以外的所有人天然的吸引力。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他。
更何况,这个人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我不是。我不喜欢任何人,对我做任何没有顾虑我的意愿的事。”
一旦超过底线,就会被她划到账本上。秋后清算。
“对不起。”
兰阿道歉。他应该道歉,在他那样做之前他就知道,那样是错误的。
“对不起。”
安德鲁感觉到身体机能逐渐恢复,甚至深度睡眠的长时间缺席,日积月累的损害都被消除。
“你是不同的。”
“你应该回去。像你希望的那样。”
他注视着安德鲁,蓝眸在这时是无边无际的天空,宽容、坦荡。
她勾住兰阿的脖子,把他压到和自己平视,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几秒,忍住了亲吻它们的欲望。
安德鲁把兰阿唇上的血舔净,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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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