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悟禅向她要了一个承诺。
“如你所说，笔灵可分咒与愿，那我便要你的第一道笔意，落在我即将转世的亡妻魂中。”金悟禅抚着宣草上的墨色海棠花，低垂眼睑，看向本不该出现在佛子腕间，那条早就褪了色的同心红绳。
愿她生生世世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愿她每一世都有人疼惜，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愿她…
金悟禅忽得看向眼前的不过潜灵期的少女，也不知有没有足够都能力发此愿，一想顿觉自己有些贪心了，他带着忏意在心间道了声罪过，肩膀泄力稍稍垮下，释然一笑。
“我只求她，每一世都好好的。”
江南枝看着面前堕入情海的痴僧，他仿佛有许多祈愿，却又言辞笨拙，辞不达意，只好归于平淡的一句话。
离开时，大概是觉得先前的问话略有不适，江南枝真心道：“先前提起先夫人，多有冒犯，师兄莫怪，我只觉凡间好，做凡人，也很好。”
金悟禅看着江南枝离开时的背影。
今日第一次睁开了金蝉目，眼皮不过微睁，就被少女的周身那圈烈烈雄火刺疼了眼，他竭力自眼缝处窥得一星半点，发现那烈焰之外还笼罩着一层薄而细碎的红尘之气。
那烈火，是他未曾见过的焚天焰。
那红尘，是他未曾涉足的凡间境。
金悟禅双手合十，对着驾鹤而去的少女，低垂眉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
彼时，温泉水面上漫浮着氤氲水汽，男子盘腿坐于池中闭目凝神，他衣衫单薄，湿答答沾在瘦却结实的背肌之上，脖梗如染了罂粟红，随着脖颈凸起的青筋漫上脸，鼻尖与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此时一尾红鲤跃出水面，甩尾“扑通”一声，溅起层层水花，三两滴拍在青年的耳根。
火与冰的侵袭，让闻鸿猛得睁开了眼。
又梦魇了。
怎的又是她？
梦中少女衣衫半隐，绑着铃绳的左踝被他握在手中把玩，脆生生的铃音响了又响，少女罕见露出几分羞，将熟透的脸埋进被褥，却奈何微微蜷起的脚趾出卖了她的紧张。
可自己却不许她这般。
偏要她转过头与自己对视，偏要将她面上的耻意与眼角的滴泪看得一清二楚，偏要在她颤栗咬住下唇时，用指尖撬开她的唇齿。
闻鸿鼻尖的滴汗落至水面，他拨开雾气，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此地空旷无人，禁欲之下的那张脸，严重分明翻涌着滚滚海波。
他为何会在如此圣地做这种孟/浪之梦？
*
江南枝刚刚回到院宿，大院木门吱呀一声，她探出头往外头一瞧。
男人半干的墨色湿发垂在他的白衣之上，清冷的面容上罕见露出几分茫然，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当下庭院里聒噪的李庭雀不在，江南枝乐得清闲，推开门就挨上去找闻鸿了。
可谁知闻鸿猝不及防得与她对视，竟露出微不可查的恐慌，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急急避开了视线。虽只是悄无声息的一瞬，却依旧被江南枝捕捉。
江南枝眉梢微挑，瞅着暗下去的昏光，脸上露出狡黠地笑，用小指挠了挠闻鸿的掌心：“晚上要不要陪我去清风楼吃烤鸭？老板娘说这几天出了新风味呢。”
闻鸿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的反应比过往每一次都要大，整个人崩紧了身子，躲闪与自己的视线碰撞。
“不去，我晚上要去学谷。”
江南枝撇撇嘴，“又去学谷，这次又去查阅什么？”
闻鸿抿了抿唇，回答：“我去查灵泉。”
“这个你不是上次回来后专门去翻阅过一遍吗？”少女有些纳闷，“怎么又去，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去吃烤鸭随便找的借口啊？”
青年扫了她一眼，“灵泉对我有奇效，却总让我做一些，奇怪的梦境。”
见闻鸿欲言又止地模样，江南枝突然来了兴趣，直言不讳：“什么梦啊？春｜梦？”
“没有。”闻鸿在下一刻当即否认，冷下脸转身就走。
若是江南枝观察再仔细些，便会发现他的面部有一丝抽搐。
“没有就没有嘛，”江南枝立马拽住他的袖袍，跑到他身前，抬头嘻嘻一笑，“那有梦到我吗？”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却频频回避少女真切的视线，他气息有些不稳，回得也不像第一次那般中气十足。
“没有，我不会梦到你。”
说罢就红着耳尖往前走去。
江南枝哪是什么好甩开的主，她继续跟上闻鸿，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李庭雀呆久了，如今也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麻雀。
“不是，你不是就去泡个澡吗？怎么一副被轻薄失了身的样子，第七口灵泉是什么盘丝洞吗？”江南枝看着一反常态的闻鸿忍俊不禁，掩嘴轻笑，“喂，前面都没路了，你还要往哪走。”
“盘丝洞，是什么…”闻鸿深吸了一口气，立直了身体，转过身保持冷静与江南枝搭话。
“就是一个大洞里住着好多貌美如花的女妖怪，”江南枝往他那挪了几步，伸手用指尖点在闻鸿的眉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