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丝挣扎着,倾身过去,双手扯住了德哈尔伸出的那只手的衬衫袖子,“一定是在路上。卡尔先生,去香堡的路上找一找吧。”
有关做工出色的玩偶的话题,被她不动声色地带过。
不能再让他在这儿待下去了,德哈尔的脾气不是每一次她都能压制住。
她对尚博文使了个眼色,后者难得机敏了回。上前箍住男人的腋下,一个回旋就将卡尔扛在了肩上。
卡尔的实际力量同他的外表一样,毫无违和感,那点儿挣扎半点影响不到身强体壮的尚博文。
“克洛丝,萤石灯我借走了,明天带过来还给你!”话像风一样,跟着他飘到楼下。
老大的合门声传上来,震得克洛丝抖了下。
外人走后,不自在的感觉消失不少,但她依然不敢看向一边,只看着空荡荡的楼梯说道:“德哈尔……我饿了,我们去做晚饭吧。”
德哈尔把她抱在怀里,不作声地走下楼。
克洛丝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该开启什么话题。憋了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她现在能想到的话题都跟刚才那两人有关,偏偏德哈尔发火的原因也跟那两人有关。
嗐,愁啊。
克洛丝坐在自己的专属小凳上,洗一根菜,就看一眼德哈尔,又叹一口气。
搁往常,德哈尔早在第一眼就来问她了,这次也是真的能忍。
在不知是第十几次叹气后,德哈尔看着锅里滋滋作响的油,终于开了口:“很喜欢?”
“什么?”克洛丝没听懂他问的什么。
德哈尔挥手弄灭了柴火,发热的油安静下来。
他将她抱离了灶台,放到了放蔬菜果肉的桌上,两人的距离,只要德哈尔微微低头,就能占据她所有目光,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那双眼睛。”
“什么眼睛?”克洛丝依旧不明所以。
他想到那个人,没忍住吼出了声,“他那双该死的碧蓝色的眼珠子!”
发泄般地吼完这句话后,德哈尔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俯身拦住克洛丝的身躯,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发现自己这个样子,有多么的脆弱。
克洛丝一点没生气,相反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后,她异常认真地问道:“他的眼睛是碧蓝色的?”
真诚的样子,叫德哈尔不知作何反应。
“你,”他埋首在她头边,一时不敢抬头看她,“没发现?”
“他那刘海这么重,我怎么看得见他眼睛?”克洛丝惊呼出声,过了会儿,又开玩笑般地啊了声,“你喜欢这款的呀……”
“没有……”德哈尔依旧不愿抬起头来,闷闷地在她耳边回答。
克洛丝仰着脖子,有点酸,也没有乱动,就着这个姿势,继续逗他,“不喜欢这款,还能注意人家的眼睛是蓝色的?凶人家,是因为你是S型的吧?”
“什么是S型?”
“啊,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
克洛丝怕带坏他,僵硬地带了过去。
气氛缓和不少,安静一阵过后,德哈尔又说:“你给我画过。”
“画过?”她想了会儿,想起自己给他画的那堆漫画里,似乎是有那么几张,给他用花汁染了蓝眼睛。
天大的误会呀……
她不喜欢和重要的人有误会,便伸手回抱住他,有些别扭,但小心翼翼地用尽了全力,“因为是你,才这样画的。”
德哈尔明显放松不少,她知道他喜欢这种有力的拥抱。
“是我?”
“对啊,因为想看你千万种样子,可画了这么多,还是觉得你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这个回答满意得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克洛丝的金发。末了,他起身重新生了火,为他们两人准备晚餐。
克洛丝坐在桌边,晃着两条腿,脑海中不停地回放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真的,德哈尔对卡尔的排斥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知道德哈尔占有欲强、绝对排外,但在之前她照料一只受伤的兔子时,她问过他有关救助人方面的事,他当时不怎么情愿,却还是同意了。
她一向是遵从德哈尔的想法,但上辈子的生活让她没办法放任一个活人,在森林里自生自灭。
另外……他们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一起。
一切都有意外,这是他们不想面对,也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她是社恐,但不是不想出门的社恐。
前世选了离家较远的学校,工作选了离家较远的公司,都是为了避开熟人。
她讨厌那些清楚她一切成长轨迹,又爱用她成长轨迹说事的人。
现在这个地方,别说熟人了,连个正儿八经的人都没有了。
可以出门,又不能随便出门。
她放心不下德哈尔,外面的千山万水都抵不过他眼底的夕阳。
希望德哈尔永远快乐,却不希望他的快乐只来自于自己。
关于她的脱敏训练必须提上日程了。
“在想什么?”
声音在头顶响起,克洛丝眨了下眼,回过神来,看见了他手里端着的烤肉和生菜。
克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