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让清姐错过了你的电话,对不起让你生下了舒生……对不起……”
舒琴抹了把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我生了,卞清我也杀了,你何必这么假惺惺的。”
“因为我知道,那两年的忌日游行,你认真准备了。”
“清姐说,认真的人不该被辜负。”
女生擦干了眼泪,“如果她知道你的情况,不会亲自来找我的,你不该怪她,她那样好的人……”
“可你知道她的好是因为我改的吗?”听到这句,舒琴突然狂躁起来,拍着桌子,“如果不是我给她钱,现在坐牢的就是她!就是年纪轻轻便开始拦路抢劫的她!”
两个狱警上前架住陷入癫狂的她,匆匆结束了这次会面。
回牢房的路上,舒琴对着监狱里卞清的爱带者疯狂地喊着:“你们都爱她!可知是我塑造的她!可知她本来的难堪!”
她被扔进了牢房里,门上了锁,她扒着窗,大喊:“如果不是我,她知道个什么是非对错!”
她控制了卞清如此久,比谁都了解卞清的过去。
没人响应她的话,只等她喊累了,蜷缩回了墙角,才得片刻安宁。
无人告诉舒琴,若她能教一人好,便该懂自己好在哪里。
即便是卞清没死,也救不了现在的舒琴。
她的根烂了,腐朽的过去埋葬了曾经的好友,至死她都不会再想起,万千职业保镖中,她为何独独找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卞清。
直到人类短暂的几十年里,埋葬的泥土之上开出花来,那花长出眼睛,从前盯死了卞清,现在盯着她,盯到死,她才能获得解脱。
卞清醒来时,躺在一条木舟上,划船的是一位老者,戴着斗笠,一副渔夫的打扮。
明明河岸看起来,伸手就能触到,他手里的船桨却划了好久,怎么都没划到岸边,船底的河流又在推着船走,荡荡悠悠,晃得卞清头晕。
她睁着眼,没力气坐起来,躺在船板上望这不同寻常的天,一片大火烧过般的橘红色。隔着船板,她听见了鱼摆撞击船底的声音。
“醒了?”
卞清轻轻地应了一声,幸而身上的倦怠感减少了许多,她能说得出话来。
她确定声音来自身边的老者,可他听起来却像个少年。
“你的声音一直这样吗?”她问,一片淡橘的火云飘过。
船桨拨开水,哗的一声,老者答:“一直这样。”
“像个孩子。”卞清嗤笑。
那老者身形一晃,当真变作了一个少年,“我本就是个孩子。”
船桨划动起来,吃力不少。
地狱嘛,遇见奇奇怪怪的存在,再正常不过了。
卞清不管他,只问:“这船你要划多久?”她没力气坐起来,凭感觉,认为这船划了挺长时间。
少年又化作老者,声音突兀,“看你想坐多久。”
“我没想坐,”她想着落地窗边,怪物熟睡的脸,“送我回去。”
哒——哒——
又是两声鱼尾敲船底的声音。
卞清听得心烦,“你不如将它们捞了。”
“若能捞到,”船桨换了个边,“这黄泉里,就不会有忘生鱼了。”
一尾鱼跃起,飞越船身,她堪堪看清鱼的轮廓,透明样印着橘红的天色,扑通进了另一边的水里,又游回来,敲打她躺下位置的船板。
吵死人了,又吵死人。
气得她坐起,用过劲儿了,又没力气再动,只能呆呆坐着。看清了环境,那船要靠的岸,是个河中沙洲,沙洲修着桥的一端,桥的另一边才是真正的黄泉对岸。
拱桥中间的顶部,站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根三尺长的汤匙搅动着,给一个个排队的魂舀汤。
她想到了乌特的汤匙,定比女孩儿手中的轻巧好用。
“那是孟婆吗?”
“自然。”
“荒唐。”
老者轻笑,“可不比你们人荒唐。”
“我可是厉鬼。”遥遥水面照出她的一双红眼。
也不知这副样子,还能不能同黑白无常好好谈判。
老者不接话了,留神着船行的距离。
卞清:“这水邪性,划不到岸,你直接帮我把黑白无常叫来吧。”
老者动作没停,“划不到,也得划,按时间算着工钱。”
“黑白无常呢?”
“你不想进地府,船靠不了岸,他俩向阎王禀报去了。”
卞清不信他,哪怕身子重得下一秒就能倒下去,她也能从善如流地抬杠,“还能是我的错了?那么多魂,不会只有我一个不想进,他们能次次都去上报老板?”
“活人是活人,死人是死人。”那桨划得用力,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正好打在一尾鱼上,飞出水面,翻个面儿又掉进水里。
卞清:“不是捞不了鱼?”
“我可没下手捞,”他奋力往沙洲靠,“每多一个受困于活人的存在,这水里便会多一尾忘生鱼,只有当它们想成死人了,才可被打捞上来。”
“我自万年来,地府还未建成,便在此处划船了,未见过一条鱼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