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那么一个故事,它的创作人和创作时间,都无从知晓,只知道它在德罗索建立之前,就被人广为流传了。
一只强大的魔鬼,被神明困在了一个玻璃瓶里,塞上木塞,扔进了广袤的大海之中。
在魔鬼被困的第一年,祂想着,若是有人捞起了这个瓶子,救出他来,他便会送给这个人一袋金币。
然而一百年都没有人来。
魔鬼又加了条件,若是在今年,有人将祂救下,祂会给这个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依旧没有人来。
到了第三个百年,强大的魔鬼缩在冰冷的瓶子里,下了个诅咒,今后不论是谁捞起了这个瓶子,祂都会杀了他,杀了每一个见过这个瓶子的人。
皮耶鲁用这个老故事做了个过渡,“殿下,赞恩就是这样的魔鬼。”
“他也对什么事失望了吗?”伊芙琳抚脸,她能想到的,只有赞恩的妻子。
外界对他妻子的传闻少之又少,但是一旦提及了赞恩,那么就一定会出现他的妻子,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掩盖了许多魔鬼的罪恶。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能够轻易得到一切的魔鬼,会有何失望的事。
“是的,等我讲到后面,您就能知晓他的失望之处了。”
“我想,您应该想到了他的妻子,”皮耶鲁看了出来,“……德罗索的第一位国王,同赞恩的妻子做了一个交易。”
他走到床边,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来,打开木箱,里面是一本封皮残破的旧画册。
皮耶鲁将画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悬在半空中的漂亮女人,身后摇曳着丰满的羽翼,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双眼痴迷、带着皇冠的男人。
两人重复着定下契约的动作。
“赞恩的妻子阿拉,在罪恶侵蚀身体,最为脆弱的时候,被当时的国王居依召唤了。”
画册翻到下一页,先一步趁魔鬼脆弱之时,强制定下契约的国王,提着要求。
皮耶鲁模仿着一位王的狂妄语气,“我要德罗索成为最强的国家,兴盛不衰。”特殊的情况,阿拉惑人的外貌大大折扣,没能让这位王全然失了神智,为她是从。
“王的愿望如此简单,阿拉无法再承受一次强行结契的痛苦,考虑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画册再到下一页,魔鬼阿拉闭着眼躺在石床上,旁边俯着更加高大的魔鬼——赞恩。
“但她没意识到,柯尼福利亚大陆的几百个小国和大国,多数信仰着神明,她的交易,意味着同数不清的光明力量作对。”
“德罗索勉强进入强盛,屹立在这片大陆上。”
“要想缓解交易未彻底完成,带来的痛苦,阿拉必须维持着德罗索的强盛,直至耗尽了力量,陷入死亡状态。”
“贪欲无法满足,交易永无止境。而赞恩,他承接了妻子的交易,不得不继续为德罗索带去繁荣。”
无法完成的交易,成了束缚魔鬼的枷锁。
俯在石床边的魔鬼,眼里闪烁的东西,有悔恨、痛苦、愤怒……那滴泪水打转着,始终没有落下。
魔鬼的诱惑,油画不能表述半分,但祂带来的恐惧,不过几眼,就能让你害怕起来,为这一位画中的魔鬼俯首堪臣。
皮耶鲁合上画册,清脆的一声,叫伊芙琳从画中回过神来。
“这只是我画的一个大纲,您所需要的有关赞恩的过去,都在这儿了,”他抱着画册,对伊芙琳说道,“总之,不管赞恩做了什么,一切的源头都在德罗索的第一任国王居依身上。”
他如此笃定,“您来询问我赞恩的故事,一定是因为他做了很过分的事吧。”
皮耶鲁的双眼十分清明,没有被诱惑后的痴迷神态。对于一个魔鬼,他的评价是真实来自于自身的。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伊芙琳客观地讲道,“他并未显露出来。”
至少在她的梦境里,赞恩始终保持着可进可退的态度,让她一时难以判断出他的目的。
好在现在她能缕清思路了。
皮耶鲁道:“他不完全是一个糟糕的魔鬼。在我这里,他帮助了我许多,我的地位、金钱,我的画作故事能够传播出去,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尽管得到这些,只是因为我恰好成为了那第一百零一个人。”
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他该取得的帮助,还是得到了。
“听波西米亚说,”伊芙琳不经意似地提到一点,“你最近不怎么画画了,是因为赞恩吗?”
“不完全是,”皮耶鲁诚恳地回答道,“我最近为一个预感有些焦虑……德罗索的未来,恐怕会陷入一片灰暗之中。”
“即便它并未切实地带给过我什么,我仍旧发自内心地深爱这片土地。殿下,这样的预感使我无法再拿起画笔了。”
甚至这个冥冥之中的感觉,关乎他的魔鬼友人,这就更令人焦虑了。
面对国家,面对朋友,面对未来的很多事,他都无法做出一个抉择来。
这便使皮耶鲁情愿顺应着大脑的混沌,喝点儿牛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我明白了。”听完他的陈述,伊芙琳的心境豁然起来,她向皮耶鲁做出承诺,“虽然我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