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情绪,面对充盈胸膛,占据内心的杂乱情绪,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在波特·狄更斯遇到瑟西·卡珊卓拉之前,他的处理方式同如今的瑟西一样,拼命压抑着,避开使它产生的人,兀自消化。
他们靠自己成长了起来,不懂的事,还有很多。
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波特猛然发觉到,一朝一夕间他学到了瑟西身上的点点滴滴,他不再压抑自己,被她阳光的一面指引着,大胆地向前迈步;而瑟西,却从未从他身上获得过什么。
伯特利的话让他意识到,他早就喜欢上了瑟西;而碧翠亚湖泊旁的瑟西,让他意识到,他对瑟西的喜欢,比湖泊还要深邃。
她肆意地发泄,没了平日里的如鱼得水、优雅体面,波特心里除了心疼,除了怜爱,没有任何厌烦的情绪。
从头到尾,他都不觉得瑟西在无理取闹,他只想抱着她,哪怕她的拳头会落到他的身上来。
他想成为她的依靠。
但是,他抱住了她,她却没再做些什么了。
愧疚胀满了他的心脏,肆意搅拌着其他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算算软软的。
泪水和鼻涕浸湿了波特的衬衫,凉爽的风吹动下,瑟西向波特完整讲述了自己还记得的过去。
年幼的瑟西被吟游诗人带出了食梦族,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此后在瑟西的心里,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勇者。
她敬重他。
直到她步入了青春期,她像所有孩子那般,开始对最亲近的人不耐烦了起来。
她渴望拥有吟游诗人以外的朋友,理由是所有人都曾使用过的:他根本不懂她。
在吟游诗人身边大胆迈步的瑟西,再没经历过糟糕的事,如同从前被食梦族保护得很好的波特·狄更斯。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她就炽热、勇敢地去交友。
可是,吟游诗人带她走过的地方,皆是充满困苦的地方。
即便是过节,也是在苦难中作乐。
这样地方出来的人,没有机会给予他们友善。
她曾交往过几个好朋友,过于直言不讳,叫人们厌烦起她来,她曾想过带他们离开战争地,这便是烫伤她自己的一个导火索。
“我受够你了,我怎么会抛下我的父母?”
“像你一样,跟个乞丐似的流浪吗?得了吧!”
“外面怎么会有战争?你在撒谎吧,瑟西。”
瑟西的炽热灼烧了她自己。
往后,在吟游诗人的身边,她老实地蜷缩着,保护着自己。
人是在某一瞬间长大的。
瑟西长大的那个瞬间,吟游诗人也要离开了,他告诉她,他可能快要死了,接下来的路程不能再带着她一起走了。
他说:“瑟西,东方人讲究个落叶归根,你身为我养大的孩子,也该有个根。”
“这个世界太大,时间又太短,我来不及教你如何去找一个根。”
“往西走吧,太阳落下的地方,不会灼伤到你。”
瑟西时常像个刺猬,从不听人指挥,却在吟游诗人回东方的时候,往西走了。
她独自看了数百次落日,太阳总在身后升起,向西前进,抵达普洛蒂亚,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从此往后,她试着在这里扎根了。
瑟西从前学到的观念便是,战争无处不在,只有不断地移动,才能活下去;而现在,她只能希望战争不打到普洛蒂亚来。
但她初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发现,普洛蒂亚几乎不练兵,嘉年华上,走在游行果车前面的几个队列,士兵和骑士们还都笑着,没有半点该有的威严。
她私下打听过,竟没有一个普洛蒂亚的人,对此抱有异议,就连普洛蒂亚十世都说:
“士兵们平日太累了,节日就该轻松些。”
可去他妈的吧!他能保证大家轻松地死吗?!
待她讲完全部,夜色深到,只有明月能够将它照亮了。
秋季的湖边偏冷,又是在夜间,脚下的草坪和旁边的一些荆棘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露。
波特·狄更斯脱下了自己的斗篷外套,将它罩在了瑟西身上,从头到脚地将她包裹住。他的外套太大了,对于瑟西来说,就像家里的那床毯子,波特没什么经验,只知道盲目地将她裹起来,最后只留了她那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眸在外面。
“波特,我快被闷死了。”讲完以后,瑟西全然哭不出来了。
波特拢进外套的地方正好在瑟西的鼻翼前面,他恍然一瞬,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对不起。”
“……你怎么老说对不起?”这样说完后,瑟西又突然想起,是她错误的做法才导致了波特的频繁道歉。
她后退了些,退出了波特的怀抱,将头顶的斗篷扯下,搭在肩上,又扯开两边的衣摆,伸向前去,堪堪将他拢住,“先这么将就着吧……”
波特哪有什么不愿意:“好。”
过于长的故事让两人相顾无言,此时有太多情绪夹杂在里面,不好轻易地讲出口来。
波特倒是喜欢他们俩这种安静的氛围,有种能抱在一起,天荒地老下去的感觉。
怀里男人的身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