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道路上堆积着过去建筑留下的残骸,与己方所驾驶的M1A4 破坏神,性能极差、堪比铁棺材的“无人机”不同,敌军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之师。
想要以破坏神对付敌军,只能通过多架机体通力合作,利用四周环境弥补机体的短板,从薄弱处进攻。在这只剩冰冷机体的战场,虽然破坏神只能说的上是会移动的玩具机体,但肉身直接暴露在这里只会让死亡更快到来。
“玛利亚,三点钟方向,准备射击。”
冬天的来临让作战环境变得更加恶劣,雪花从天空缓缓落下,积累起来的白银仿佛是为他们准备的墓园。
“好喽。”
然而借斥候的掩护,得以唐突出现在狙击手身后的战车毫不留情地将前脚挥起,玛利亚身体内的血液近乎凝结,她知道这种状况下无论同伴怎么努力都没法避免自身的死亡了。
火焰伴随爆炸声不断燃烧,被压扁碾碎的□□困在破坏神中,碎裂的铁片和肉泥缓缓流淌着,坠落在湿地上。
“玛利亚她——”
听见尚还存活着的同伴,因为目睹他人死亡发出的悲鸣。像是于心不忍,费奈尔出声提醒,似乎觉得这么说太绝情,又加了两句公式化的安慰。
“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雷。死去的人无法复生,但活着的人还有希望。”
“……啊,我知道。”
这是没有指挥官的战场。
除了白系种外的有色种族通通被赶往的,有去无回的战场。
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必须面对军事大国齐亚德的压倒性武力导致的愚蠢处境,只有白色种躲在安全地带,通过通信手段指挥着前方。
但大部分白系种并不在乎前方有色种的存活,上班时间该喝酒的喝酒,该约会的约会,还有不少以折磨有色种为了乐的指挥官。
现在就是,指挥官完全不管他们早已接近弹尽粮绝的状况,自顾自享乐去了。
已经不需要愤怒了,只有希望这个国家早日毁灭的期盼。
“雷,别去那里,猎兵潜伏在那里。”
“了解。”
“……你也要活下来,费奈尔。”
“我会的。”
拼了命地想要活下来,拼了命地想要别人活下来。这些嘶吼与懦弱在弥漫着黑色的硝烟的战场上凝聚,最后化作没有价值的尸体。
这篇区域象征着敌方“军团”的红色光点已经消失,但己方小队也只剩下两人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伴随着对于同伴的怜悯和愧疚,雷心情复杂地开口:“……活下来了啊。”
“那是当然,”费奈尔露出了放松的表情,“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flag在下一秒就映照在了现实中。
雷达上红色的光点再次亮起来,拨开森林,可以看见指示中准确说明“不会有支援”的这块地方,在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到来的“军团”后续支援。
费奈尔的手因为恐惧和愤怒颤抖。
仅仅剩下两骑的己方,数量差让人绝望。
……为什么,明明我们这些在前线战斗的有色种,守护的也是你们白系种的国家啊!
“这群——该死的白猪!”
费奈尔忍不住破口大骂。
怪不得指挥官前些日子传来了详细的敌人分布图和地形图,还以为是终于大脑正常了。
结果是为了看到用来消遣的他人之死,而特意传输了错误情报啊。
“费奈尔!”
多亏了雷的提醒,费奈尔操纵破坏神勉强躲过了敌方的攻击。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场战役的前方一定是死亡。
压倒性的数量差距,刚经历战斗,已经疲惫不堪的神经,快要见底的弹药储备。
……绝对会死,但绝对不想死。
想要活下去。
难堪的挣扎过后,破坏神的四肢被猎兵解体,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伴随着强大的冲击力,舱门被扯开,雷的呼喊声愈来愈远。
血液从额头的伤口留下,遮蔽受伤的左眼。费奈尔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猎兵,不甘地等待死亡来临。
硝烟的气味、火炮的声音愈来愈远,眼前的景色唐突从充斥着废品的战场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原。
费奈尔从已经彻底变成破烂的破坏神里爬出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里?
伤口的疼痛告诉费奈尔自己的经历并非虚假,她下意识寻找有人烟的地方。好在可以瞥见远方闪烁着霓虹的都市,不算太远。
费奈尔带了一些武器在身上后果断抛弃了破坏神,拖着受伤的躯体前进。行走在这无比安静的旷野费奈尔感到一阵不适应,仿佛还有炮火声在耳边回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敌军,费奈尔开始提心吊胆,手始终拿紧着枪。
但是这么宁静的夜空,真是好久不见。
那象征着白银种血统的右眼视线逐渐向上,似乎想要眺望宇宙般。
“现在是自治共和国普罗米亚城早上8点整,亲爱的女士,您——”
费奈尔对于这每天早上都能听到、象征着自己要去上班的声音感到厌烦,眼疾手快地关掉了闹钟。
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