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缝,从五楼看下去,一片漆黑。
虽然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科技手段,不过谢言序一直以来就做好了有仇家上门的准备,此刻也不算太惊讶。
没拧紧的花洒一滴滴漏着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谢言序向后退了一步,在即将跳窗的前一秒,腰间好像缠上了奇怪的东西。
还来不及看,身体被迫快速后退。
他脸色一变,被不可抗力拽离窗户,重心前倾,哗啦一声栽进浴缸里。
头随着惯性磕在墙上,伤口浸泡在水里,瞬间将水染红。
谢言序想要起身,花洒从高处掉落下来砸在脸上,在混乱中缠住了他的脖子。
此刻他的手攀在浴缸的两侧紧紧抓住,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他的腹部,让他的身体紧紧贴在浴缸底部。
缠在脖子上的花洒突然喷出水,慢慢加深着水的高度。
谢言序睁大眼睛,隔着水面,有一抹红色一晃而过。
等他再仔细看,只有被稀释的血液留下来的颜色。
脖子上的东西越缠越紧,谢言序的氧气越来越稀少。
腹部的压迫感消失,他立刻去解开脖子上的束缚,好几次快要弄开的时候,手心里划过如头发从水流中飘过的触感。
水位越来越高,他的挣扎逐渐剧烈。
爆出青筋的手撞击在浴缸内部,几乎快要从内部击破。
但空气在加速流失,口中的气泡咕噜咕噜冒出水面。
谢言序的意识开始模糊,大脑缺氧。扣在浴缸边缘企图借力的手,生生捏断了浴缸石料材质。
不。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暗,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最后彻底安静下来,双手松开,搭在身前漂浮在水里。
头还被拴住,紧紧禁锢在浴缸底部。腿架在外面,暴露在空气中。
挣扎时溅出的水弄得满地面都是,紧闭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锁扣。
谢言序身边凭空响起两声踩在水渍里的声音,很轻。
长发顺下,发尾轻触水面。
一双非人的眼睛隔着水面注视着水下的脸。
透过水的波纹,都能清楚地读出其中骇人的恨意。
仿佛要将眼前人剥皮抽筋。
苍白的食指穿过水面,在水中勾起他的下巴,然后捏住,下一秒,也许就要刺破他的喉咙。
但她的手指在谢言序的下巴上停留片刻,最终收回了手。
如风般散了。
又过了一分钟,水面突然咕噜了一个气泡。
谢言序睁开眼睛,强横地拔断了花洒的管道。他摸了摸通红发紫的脖子,从水里爬出来,狼狈地趴在浴缸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解除了伪装之后,连腿都在生理性发抖。
他受过严格的训练,憋气成绩只是他许多排名第一的能力中,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谢言序抹了一把脸,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他拖着一身水,走到客厅里拿上手机,打了个内线电话,然后带好几个重要证件出了门。
虽然行动上没有片刻犹豫,但大脑依旧是一团浆糊。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脱离生死关头以后,一遍遍敲打他脆弱的神经末梢。
他的住处已经暴露了,当务之急要先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管理员处理。
走过邻居家门的时候,他们家的小狗团子隔着门突然大声犬吠。
很快响起了邻居安抚的声音,但是团子还是连连惊叫,声音非常焦躁。
谢言序突然汗毛直立,猛地回头。
黑洞洞的走廊吹过一阵风,卷起几个易拉罐碰撞的声音,比同事午休时间用指甲划白板的声音还难听。
尽头倒映在窗户上的树影,看着像个灯光照射下斑驳碎叶拼接而成的人影。
地面上响起动物的爪牙踩碎枯枝的声音,棕褐色的树枝像妖怪的身躯在月光下摇摆。
他只身站在走廊上,耳边却响起了不下于三个人的脚步声。
他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谢言序隐去自己的踪迹,确定绝对没有人跟踪之后,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浑浑噩噩地开了一间宾馆。
半梦半醒之间,他想到了那只狂吠不止的狗。
他冒着冷汗坐起来。
难道……真的有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