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鼓鼓囊囊的,还有一道缝合线,臌胀得让人毫不惊讶它下一秒就会叫出来一样,事实上它也这样做了,在我经过的一瞬间,它迸发了狂笑,像是那种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的笑声——即便它五脏已经被掏空了。
“吃我吧。”
它说,被批断的下巴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美味鸭舌,人人都爱。”
“嘎嘎嘎!哈哈哈!嘎嘎嘎!”
它癫狂得不能自己。
下一秒,我背后另一只鸭子,也接上了笑声。
“嘎嘎嘎!壶大妈板鸭,乾隆吃了都说好,乾隆表示他没说过。”
金黄色的油从它腹部的缝合线渗出,然后又淅淅沥沥滴了下来,它仍然狂笑不止。
“......”
没想到在这里竟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这简直在面批我的职业素养——我怎么会把这些东西写到书里,如果我写了的话。
最重要的是,这些烤鸭似乎有智商。
我用刀背敲了敲玻璃,试图吸引它注意力。
“还有一个人呢?”
“哦,我认得你。”虽然它转着圈,我却能感觉那肿胀的眼睛正对着我,回答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你的状态真糟糕,你一定是饿了。”
“你可以把我送到外面那个锅里。我的皮毛与肌肤与水交融,喝掉汤吧,这时候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有我的存在,这样我就原谅你。”
“愿我能变成你的骨骼和头发丝儿!”
它大叫一声,爆裂开来,肉糜炸在玻璃上,然后又向下滑落,留下一道油腻的痕迹。
“今天是个出狱的好日子,不是吗,女士。”
后面的鸭子一个一个地接话道,“也是个进去的好日子。”
它们开始狂笑起来,从腹腔中吐出声声悠长的尖叫,像是有五百只鸭子在我耳边嘎嘎嘎一样——确实是有,然后身后的铁门立刻自动关闭,留下一阵四处搅动的回音。
我只能用刀背更加用力地敲击玻璃。
“闭嘴。”
真奇怪,大概是这把屠刀的威慑吧,一瞬间五百只鸭子全都安静下来,我脑海里的杂乱声音所带来的刺痛感才逐渐消失。
鸭子们眼皮悄然合上,又缓缓睁开,像是在等待什么决定。这是现在唯一能够证明它们还“活着”的动作。
在这番寂静下,我莫名地想起了曾经与便利店小哥的交谈,“恐惧是生物共通的语言。”
最近老是想到他,带着不甘心和难以抑制的恶意。
“人在哪?”
我笑吟吟的拿起刀,用未擦净血迹的刀口抵在烤炉的开口处。
“今天是个进去的好日子。”
我重复着这句我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火光顿时暗沉下来,连燥热的空气都仿佛莫名其妙结冰了,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嗝声,带着那种像是极力压制,却难以捱过本能细密连串的冒气泡的声音,一抽一抽的,像是腹水在叽里咕噜讲话一样。
某一瞬间,它们突然陷入了死寂,我不明所以,却看见一个缓缓飞过的纸飞机。
是旁边名侦探的杰作,如果我没有看错,大概用的还是我的稿纸。
我对此有些生气。
“在厨师的刀下。”
鸭子们突然尖叫,“七零八落,散落各地!”
“它会和我们一同进去!”
整个房间顿时寂灭,只留下中央一点莹莹橙光,像是指路一样,我转头看了过去。
建议市场化的推销员在人体工厂中醒来;喜食鸭舌鸭脑的食客最终以鸭子的形态下锅,虽然在小说结局仍然幸存了下来,但也是被拔掉舌头,经历过无上痛苦的;那么处理食材,招徕众人宴饮的白席人呢?那一定是极端的恐怖吧。
虽然没有人能为此负责,忘记剧情的我也不能将上面的故事对应起来,这也能解释我如此惊讶的原因......总之,我很抱歉,对于有人会变成烤鸭这件事......噗。
我甚至无法比较出在锅里更好,还是在炉子里更好。
这事真叫我难过,可是恕我直言,这一点也不恐怖啊!噗,不行,我应该为这潦草的具现而感到失望,这真是一件耻辱......我觉得中原中也也会这样认同的。
我拿着从可怜NPC身上拔下的屠刀,认真地向一盘菜保证到:“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幕后黑手还你一份青白的。”
“给我闭嘴,不然我天涯海角都要碾碎你。”
一盘菜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