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和三少奶奶走了好远的路才到了这里,麻烦您帮我们通传一下。”
小桃生得漂亮,守门的官兵目不转睛瞧着她,先想帮她通传,迟疑了半响,最后还要推诿道:“不行不行,陈师傅说了他不在,谁都不见。”
“大哥,我们是水陆提督府的人,我家老爷明明约了陈师傅,教我家三少奶奶学习厨艺的,我们学厨艺是为了给灾民做流水席。大家都是为了救灾,您就行个方便呗?”
小桃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莲样子的糕点,递到守门官兵的手心里,门哨没见过模样这般精致的糕点,赶紧收了进去。
“小姑娘,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我不愿意放你们进去,只是陈师傅脾气古怪,你们就算进了去,他也不会搭理你。水灾严重,粮食紧缺,我们每天都等着他灶上的那些吃食,怎么敢得罪他灶王爷。”
陈尚友是故意不见自己的?
水陆提督吩咐,陈尚友居然也敢不见,看来陈尚友对余翠芝芥蒂颇深。
可素未平生,何来芥蒂?
余翠芝猜测,原主的父亲与陈尚友是师兄弟,难道因为他们的不睦,导致陈尚友不愿意帮助余翠芝。
“大哥,如果陈大厨怪您,我愿意一力承担,劳您通传御厨总管余通海之女余翠芝求见。”
“小姐,您明明是水陆提督府三少奶奶,报个娘家的名头,那陈大厨就肯见你?”
“嗯。”
余翠芝很有信心,若是两人有隔阂,必定想看对方笑话。
陈尚友可以不见提督府三少奶奶,但不会不见余通海的女儿余翠芝,尤其是对方厨艺不精,低头求见,正是看笑话的好机会。
果然,门哨进去没过一会儿,就领着余翠芝和小桃,进了火头军的厨房。厨房边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草房,正是陈尚友的住处。
草房十分简陋,边上却种满了花草,这些花草。
罗勒,迷迭香,百里香,薄荷这些花草在这种水灾的日子被陈尚友呵护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显然,陈尚友没少在这些花草上下功夫。
边上一种霸道而芳香的臭味吸引了余翠芝。
散着味道的是一种低矮的草本植物,绿绿葱葱的小叶瓣,顶端紧挨着开黄色朵朵的小花。
小花散发出奇特的臭味,久久闻之,这种辛辣浓烈的臭味散尽,后调成了香雅绵长的芬芳。
这种芬芳,余翠芝闻起来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仔细回想,她好像在学老阁里闻过这种味道。
它是“书香”吗?
“通海这些年只知在官场中阿谀奉承,自己的女儿连芸香都不认识。”
余翠芝身后传来陈尚友的声音,他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嘲笑。
陈尚友很瘦不像是个厨子,眼里透着傲气,那种恃才傲物的眼神,看上去如仙风道骨的道人。
余翠芝完全想象不出他如此瘦弱的身板,每日要抡着大铁锹给十万水军做饭。
“陈师伯。”
余翠芝转过身行礼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茉莉花,陈尚友眯着眼讥笑的眼神突然变得清亮,眼眶里闪着些泪光,态度变得温和柔软,接过茉莉花:“三少奶奶客气了,阿香她……令堂最爱茉莉,我已多年不种了,令堂最近身体可好?”
“师伯,家母安好。”
余翠芝凑巧拿了茉莉花,陈尚友却睹物思人,抱着茉莉看了良久。
他口中说的阿香,原主的母亲苏玉香。
苏玉香的父亲是余通海和陈尚友的师傅,从陈尚友的说话的神态表情,余翠芝猜出陈尚友对苏玉香感情的不一般,也大概猜出了陈尚友不肯见余翠芝的缘由。
“甚好甚好,此花……师侄你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花吧。”
陈尚友的眼神又变了,这次眼神变得凌厉,眼底的泪光消失:“通海进京前,我们曾约定世世代代老死不相往来,小师侄如果有旁的事,我定不会帮你。”
“师伯,这关系到十几万的水灾民众,师侄求您。”
余翠芝行了个大礼,陈尚友却转过身摆了摆手:“三少奶奶莫要多费口舌了,水灾之事加官晋爵,我这低贱的厨子做不了这高贵的差事,三少奶奶请回吧。”
陈尚友放下了余翠芝送上的那盆茉莉花,转身要走,余翠芝挡在了他的面前,砰的一声砸碎了那盆茉莉,质问陈尚友:“师伯,何为低贱?您与我父亲师出同门,就如这茉莉栽于玉盆之中,馨香满室,开于山野之中,芳香旷野,并无区别。”
余翠芝提起盆中的茉莉,在陈尚友的花园之中刨起了坑,她想将这茉莉栽于陈尚友的花园之中。
陈尚友想走,小桃高大身躯整个挡住了他。
余翠芝奋力挖坑,陈尚友摇着头骂:“冥顽不灵,和通海一模一样,你这花就算能在我这儿活着,我也不会帮你。”
“这花能提醒您,盐官城中饿殍满地,您有能力救却不救,怪不得当年我娘亲……”
余翠芝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要刺激陈尚友她只能用这招。
“住口!”
陈尚友果然被刺激到了,系起了自己的袖子,往他的厨房走,小桃还没领会陈尚友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