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啸气冲冲地回到家,进门就是一通发泄,见什么砸什么。
等他停手,佣人们小心翼翼的清理各种碎片,大气不敢喘一声儿。大姐陆玲晚提着长及脚踝的裙子翩然地从二楼下来。
她放下包,闲散地坐在沙发上:“这是怎么了,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跟他说爸妈要找他的事了?他不肯谈?”
“他应该是知道要找他讨要老宅,拒绝了。”陆啸死咬着牙关,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烟灰缸都跳了起来。
“大伯他们过世之后,陆汀一直过得不好,就爷爷给的那点钱,还不够你出去吃两顿饭的。”陆玲晚柔声说,“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一点甜头,换做是你也会抓着不放。要不咱们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陆啸听得上火:“他早就不是陆家的人,给点打发叫花子的钱那是爷爷仁慈!”
见他冥顽不灵,陆玲晚叹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陆啸胸有成竹。
陆玲晚眨了下眼睛,温声告诫:“有些事伤敌七分,自损三分,爷爷在世时叮嘱过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碰。”
陆啸眼神闪烁,别开脸小声说:“别瞎想,我可什么也没干。”
陆玲晚拍拍弟弟的肩,起身要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轻声道:“爷爷书房的钥匙不是丢了吗,我找着了,就放在我房间的梳妆台上,等爸回来你拿给他。”
陆啸送陆玲晚出门后,取了钥匙,避开忙碌的佣人们进了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顾不上翻看那一本本珍藏古籍和精美法器,目标精准的找到一本册子,册子上记载了家族每个人出生时的准确生辰八字。
他翻到陆汀的那一页,仔细一看,哈哈大笑。
陆汀的八字竟然有两组,第一组平平无奇,三岁之后他的八字居然起了变化,这应该是被救活时的四柱八字,年月日时四干四支分开看没有太大问题,组合到一起却是凶煞命局。
陆啸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命格差到这种地步,难怪会克死父母。反正迟早也要横死暴毙,他早点送走,让他少点痛苦,也算是做件好事。
——
陆汀不知道自己被人如此记挂,回家后就把花盆放到了阳台上。
漆黑光滑的花盆边沿反射着阳光,土壤似乎在涌动。本打算离开的陆汀微微一愣,回身蹲下来贴近瞧了瞧,土壤表面一派平静,仿佛刚刚是他的错觉。
他轻轻敲了下花盆,指节和陶瓷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听后心里十分舒畅,陆汀忍不住又轻轻一敲,心里生出一种很浓烈的,想要聊天的欲望。
陆汀不知道该对一个死物说什么,沉默片刻,他鬼使神差的对花盆说:“你需要浇水吗?”
花盆静悄悄的。
陆汀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神经质了,却管不住嘴似的又问:“那你要施肥吗?”
挂在脸上的嘴角没落下去,陆汀就听见一声极细微地脆响,像破壳的声音。紧接着,平如水面的泥土中央凸起一块,嫩绿娇小的叶子挣开泥土的束缚,舒展身姿立于泥土之上。
阳光将叶片照得几乎透明,脉络清晰,两片叶子合起来还没有指甲盖大。
陆汀伸手一碰,冰凉如水,刺得他顿时把手缩了回去,刺骨的寒意让他想起梦中缠住自己的藤蔓。
把这种东西放在房间里,太没有安全感了。对着花盆鞠了一躬,他两手捧起,将它丢到了楼梯间。
为免被人拿走,陆汀贴了一张纸条:有监控,偷盗花盆必究。
花盆明明只在小阳台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占据的空间很少,被拿走后,陆汀莫名的觉得那地方很空,缺了点什么。
他不养花,从很早之前起,他就知道自己养不了任何活物,它们总是以各种原因枯死腐烂。
大概是眼睛里突然多了一点绿,有些心痒了吧,陆汀想着想着,双脚不听使唤的出了房间,恰好碰见冯茜茜也从房间里出来。
她无声的说着话,四肢从空荡的衣物里伸出来,走路悄无声息,像一个被人悬挂着的木偶。
陆汀又闻到那股气味,皱起眉:“冯姐。”
冯茜茜恍若未闻地进了厨房,她从冰箱里取出几根猪肋条,拿起菜刀用力劈下去。随着动作发力,她两眼瞪大,嘴唇机械地开合着,从口型判断她应该在重复同一句话。
“哐哐”的劈砍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冯茜茜突然怔住了,两眼盯着发黄的瓷砖出神。就在陆汀打算走人的时,她情绪崩溃,蹲下身捂着脸大声哭起来。
陆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看向冯茜茜的眼神发生变化,冯茜茜的上身到脚跟开始浮现出一丝缥缈的黑气,那黑气盘旋而上,最后入了她的天灵盖。
随着冯茜茜情绪加重,黑气的颜色加深。
陆汀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他再次皱了皱鼻子,冯茜茜身上的气味变浓了,这让他更好的辨别出,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臭,像混了血的死鱼烂虾。
听觉,视觉,嗅觉……陆汀的五感增强了。
他看向地上的女人,温声喊道:“冯姐。”
冯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