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香守在巨大的投影布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她抱着一个很大的海豚抱枕,半张脸隐在后面。房间里没有开灯,所有光线全都来自于投影。
这期节目的前半截,她并没有觉得很害怕,可是当众人入住一夜后,镜头中的古堡似乎变得越来越阴森。
打破清晨宁静的第一缕阳光还未落入大地的怀抱,环绕音响中传出沙沙声。
类似于用簸箕筛沙,声音从小到大,因为是由嘉宾别在胸口的麦克风收音,同时伴随着那人沉沉的呼吸。
沙沙已经大到了刺耳的地步,罗香忍不住捂住耳朵,惊恐地大叫出声。
罗天和妻子急急推门冲进来,看见巨大的抱枕落到地上,而女儿则躲进了被子里。
荧幕上其实只有嘉宾的后脑勺。
罗天哭笑不得,“就这点东西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罗香从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虚着眼睛一看,松了口气。刚刚的沙沙声太诡异了,仿佛真有东西正在逼近。
她扒拉两下凌乱的头发爬出来,捡起妈妈递来的抱枕重新抱好。
罗天看见荧幕中转过脸的几个人,对妻子道:“你觉得哪个是陆汀?”
罗太太一眼就找到了,“正数第二个,对吗?的确长得和小洁很像。老罗,你说他不会真的是那孩子吧。”
“是不是,等宁伟成到了才知道。”
爸爸妈妈一直在嘀嘀咕咕,罗香觉得吵,不满的赶人。
罗天示意妻子别再出声,他虽然对这种节目不感冒,但他想再看看陆汀。罗太太胆小,缩着肩膀轻脚离开。
父女俩看着看着,就坐到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齐声大叫,罗天震惊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口吐脏话,“从塔楼里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他妈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
罗香睨她爸一眼,“你对这个节目一无所知。”
罗天的目光随着陷入混战的画面愈发晶亮,明明看不清谁在打谁,也看不清那黑乎乎骷髅是靠什么维持行动,但他的心却随着内容进忽上忽下。
看着看着,罗香呸了一声,“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
徐音音那张变来变去的脸,让她义愤填膺起来,“就因为这个女人,我们林间小鹿挨了多少骂!原来是被鬼上身了!爸,你快看,她又变脸了!”
罗天紧紧抓着女儿的袖子,“香香,你确定这节目没做后期特效?”
罗香:“我听说康家给心广传媒的投资没多少,就算是加上林家的投资,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价值上亿的逼真特效。”
做特效很费钱,而且因为国内技术缘故,许多电影公司拍科幻电影都需要从国外雇人,费用高到离谱。
罗天对鬼神半信半疑,敬畏却不盲从,可今天这一幕幕着实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画面中徐音音倒挂在天花板上,四肢如同长了吸盘,将身体稳稳固定住。漂亮的脸上多了一条分界线,区分左右不同的五官。
看着专心应敌的陆汀,罗天忽然想起一件事。
起身去了阳台,顺手关了背后的玻璃门,给发小拨了个电话。
宁伟成也在看节目,打从陆汀出现起,他的视线就没挪开过。
不确定是不是血缘的缘故,每当镜头切换到陆汀脸上,他的心就重重一跳,沉甸甸的,有种难言的酸涩堵在心里,令他呼吸困难。
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宁伟成无法区分,他只知道罗天这次帮他找到的青年,比以往任何一个主动上门认亲的都像他的妻子。
记得罗天说,这孩子不是陆家亲生的。
当初宁家找孩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陆家不可能没有听说。而且为了找孩子,他们在报纸和网络上都放过周岁时的近照。
在看到相似的脸时,难道陆家就没有对孩子的来路怀疑过吗?宁伟成无比确信,陆家没有任何一个人联系过自己,甚至在他们领养到孩子后,还很迅速的将人送出国去。
说他关心则乱也好,鬼迷心窍也罢,宁伟成就是觉得,陆家在故意隐瞒。
就像罗天说的那样,他们在斩断陆汀和亲生父母的联系。
宁伟成有些坐不住,正想让助理改签机票,就看见罗天打来的电话。
刚一接通,罗天就直接问道,“我记得你儿子小时候被算命的批过八字,说他八字特殊和体质特殊,阴气过盛,容易阴邪缠身走入邪道。”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要不是今天被突然提起,宁伟成都快忘了。
看了眼电视上陆汀冷凝的眉眼,宁伟成蹙眉,“你的意思是……”
罗天:“陆鸿畴会法术,年轻时给人帮了不少忙,你说陆汀这么厉害,除了陆鸿畴可能教过他术法以外,跟他本身会不会也有关系?”
宁伟成的心跳得厉害,恨不得立刻飞去B市。他的嘴角提了提,似乎想笑,又因为过于激动面部微微抽搐。
“我,我明天就过来。”宁伟成退出通话界面,飞快搜索航班信息,对罗天道,“我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七点到。”
“老公?”苏雅洁穿着睡衣,趿着拖鞋站在影音室门口。
丈夫脸上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