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齐觉得自己没有晕过去。
她只是有些糊涂,有些脚软,但意识还在。她靠在埃里克的怀里,虚虚地抓着他的手臂,难受地嘟囔道:“埃里克……我难受……”
没有回应。
又或许是他回应了,她没有听见。
她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又闷又热,热得她呼吸困难,胸闷气短,恨不得尖叫出声。
原来感冒拖久了,也会变得这么严重。
再来一次,她肯定好好吃药,不再隐瞒。这下好了,他看见她病得这么厉害,肯定会更加内疚。
唉,她隐瞒的本意,就是不想让他内疚呀。
莉齐很想对他说:“不是你的错,是我一定要亲近你……而且,不一定是你传染给我的,大夫不是说了吗,在俄城待过的人本就容易得感冒或哮喘。”
然而,她拼尽全力,也没有发出声音。
再后来,大夫来了,说她并无大碍,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醉酒和缺乏睡眠,而不是病入膏肓。
莉齐这才想起,她这几天为了隐瞒生病的事实,总是捱到半夜才睡。
埃里克那么聪明,肯定马上就能猜到她晚睡的原因。
果不其然,他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双手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尽管他没说一个字,可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时断时续,嘶嘶作响。
他在内疚。
莉齐很想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可她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场大火。她自己也变成了火,燃烧着,扭曲着,手指冒出滚滚浓烟。她要赶快,赶快,赶快赶到埃里克的身边。他是她命中注定的爱人,他们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她必须赶到他的身边。
可是,她的思绪被糨糊强行粘贴在了一起。她迷迷糊糊,走得跌跌撞撞,怎么也穿不过浓烟和烈焰。她无助极了,他要是还在笼子里,该怎么办呀。他需要她,她却赶不过去。她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她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声说话。她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但感觉他的情绪很低落,很内疚的样子。
她有点儿想安慰他,可当务之急是打开埃里克的笼子,于是,她竭尽全力,一把抓住他的手,努力挤出一丝声音:“带我去……”
那人立刻回答道:“去哪里?”
“……带我去笼子那里,”她一字一句,声音微弱但清晰地说道,“我要……打开他的笼子。我不过去,他不会出来。”
那人却不再说话。
她心急如焚,竟睁开了眼睛,挺起身大声喊道:“带我去——我要去笼子那里——我要打开他的笼子——”见他始终不说话,她猛地坐起来,一面弯腰找拖鞋,一面自言自语,“你是个坏人,你不带我过去,为什么要跟我说话?啊,火要蔓延过去了,他要被烧死了。”
埃里克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转头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说:“我确定太太只是感冒,没有大碍。她现在说胡话,可能是那杯葡萄酒的缘故,附近有不少禁酒殖民地,能买到的酒度数要么高得离谱,要么低得像白水。太太还能说话,已经算是酒量惊人了。”
朱莉娅忍不住笑出声来。
埃里克这才想起朱莉娅的存在,冷冷地扫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出去。”
“不,”朱莉娅说,“我不放心把我的玫瑰交给一个蒙着脸的男人,我要在这里守着她。”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的身上有枪,也知道你绝非一位绅士,你高大又强壮,可以瞬间门置我于死地,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离开她。”
埃里克不再管她,也没空管她,因为莉齐光脚踩在地板上,要往门外跑。
他连忙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她却奋力挣扎起来,委屈地喊叫着:“放开我,我要过去——我要去开笼子——”
埃里克闭了闭眼,侧头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汹涌起伏的情绪,半晌才低声说道:“……笼子已经被打开了。”
莉齐安静下来,像是在消化他的话,几秒钟后问道:“谁打开的呀。”
“你。”他回答,“一直都是你。”
她点点头,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
埃里克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她却又挣扎起来,喃喃道:“噢,笼子打开了,埃里克要来了,我要藏起来——你快把我藏起来,别让他找到我——”
埃里克望着她焦急的表情,声音低哑又复杂:“为什么不能让他找到你。”
她歪头瞅着他,好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她必须确定眼前的人值得信任,才可以说出来。
她感觉埃里克长得挺亲切的——虽然他戴着面具,只能看见金黄色的眼睛与冷峻分明的下颚,但就是那双金眼睛使她感到非常亲切,非常温柔。要不是她有爱人了,肯定就吻上去了。
“唔,因为他太爱我了,要是让他知道,我的感冒是他传染的,他肯定会很内疚,很内疚……我不想让他内疚。”她嘀咕着,“不过,如果你见到他,请你告诉他,我以后再也不敢瞒着他啦……我已经吃到苦头了,生病真难受……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多兔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