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时候,因为心中不可言说的情愫,花红刻意放慢了脚步,慢吞吞地走在赫利俄斯身后。
赫利俄斯对此倒是无知无觉,或者说是知道了但不想去在意,没有回头,只是缩小了迈步的幅度。
黄昏时分,夕阳似皮影戏幕布后的烛光,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浅黄薄纱,天地万物变成戏中剪影,模糊但生动灵活。
长而曲折的村道上,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前,纤细有致的剪影在后,低矮的草丛灌木在足边装点环绕,好一副温馨闲适日暮漫步之景。
花红看落日,看前方人拖得长长的影子,原先被搅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她忍不住打量前方优游自在的男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整个人的身型在暮色的刻意描画下显得格外伟岸。
唇张了又合,她其实很想问一个问题。想问又不敢问,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心事,犹豫好几次,她才下定决心。
“赫利俄斯——”花红在后方喊他。
“什么事?”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不好意思大声张扬,花红小跑着赶到他身边,有些扭捏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做那些动作?”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赫利俄斯用不解地眼神往下方看一眼,意外发现花红用力地抿着唇,好似非常忐忑不安。
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直接回答,“你不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不,就,就是……”花红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她刚问完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追问这件事情。
但话已出口,离弦的箭不能收回,她强迫自己忽视他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问得更详细,“就是,那个,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抱我,然后又碰我头顶的……”
“不觉得,这些动作有点,太亲密了吗?”
一直前进着的赫利俄斯停了下来,转身直接看向花红,话里有明显的疑惑,“很亲密吗?”
“是,是啊。”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夫妻当着所有人的面做这些动作的,多难为情啊。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左右两边的脸颊烫得厉害。
“噢,那我下次注意。”他一派云淡风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惊人的事情。
赫利俄斯总结完,继续看花红,“还有别的要问吗?”
“不是——”他怎么这么淡定?!
花红忍不住追问:“你家乡关系亲密的人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她大着胆子问完,在话音落下的后一瞬间,立马垂头皱眉,缓解自己的紧张。
“我家乡?”赫利俄斯在脑中转换了一下用词,“神国么……”
他回忆了一下,脑中瞬间浮现若干个类似场景:
父神和母神情到深处当着众人面亲吻;
火焰神和他在人界的妻子当着月神的面相拥,然后月神直接扯开两人,再强行抱着火焰神的妻子离开;
水神当众强行向知识女神跳脱|衣|舞告白;
……
怎么看,自己方才的举动都非常正常,于是他淡定回答:“是啊。”
赫利俄斯满不在意的神情让花红瞬间呆住,然后马上想到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你,是不是随便跟谁关系好都这样?”问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当然,她也是不知道并且不可能承认自己在酸什么的。
跟谁都这样?赫利俄斯幻想了下他去拥抱水神的场景,全身立刻起了一阵恶寒,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急忙否认,“当然不是。”
“噢。”花红平淡答一句,心里头某个角落隐隐冒出点雀跃。
赫利俄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以走了吗?”
“嗯。”她点头。
两人再出发,这次是并肩而行,影子拖了长长的尾巴,在他们看不见的背后重叠纠缠。
拐几个弯,他们走到了稻田中央的泥路上。天色已晚,在田里劳作的农人们早已停下来,有些人在打理今日用过的农具,有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消遣,也有人早早拿上所有工具归家。
村里人口不多,大家基本上都相互认识,因此赫利俄斯和花红在归家的路上也没闲着,一路向遇到的村人打招呼问候。
“呦——,这不是,小花红和她的新夫君嘛!”花红正同王伯打着招呼呢,一声流里流气的恶意调侃突然从侧边传来。
花红马上笑意消失,拉下脸,面上满是警戒的神情。她很清楚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张大三。
此人不务正业,整日同这四里八乡的混混无赖们勾结,做些见不得人的营生。以前花家人还在西沙村时,张大三见着她就总是出言不逊,花家人离开之后,他就越来越过分,有好几次甚至想对她动手动脚,幸好当时人多,他才没有得逞。
因此花红前段时间出门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些锋利的物什来防身。她右手下意识搭在腰间,这里空落落的,花红瞬间就慌了,是她今日大意了,竟然忘记带防身的东西。
“小花红,你怎么不理我啊?这么没有礼貌!”张大三边调笑着,边走到了他们面前。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