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便到初夏时节,万物生机勃勃,野蛮生长。
西沙村春季向来多雨湿润,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晴朗的日子比以往年要多不少,雨少了,村里的人们都隐隐担心着今年的收成,生怕夏日太旱,作物长势不佳。
花红倒不算太愁,雨少反而便利了她,蚕不能吃带水珠的桑叶,平时也喜欢有些太阳光,因而在其他人发愁的时候,她专心地照料好蚕房里的蚕宝宝,盼望它们结的茧厚些、品质好些,可以卖上好价钱。
虽说赫利俄斯答应她,离开之后会给她安排妥当,可是,他毕竟暂时回不去,所谓的神力也找不着,因而,在他还在这里的时候,花红仍旧得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毕竟这是她的生活。不论赫利俄斯如何,她总得想办法让自己好过起来。
蚕都吐丝结茧之后,她便开始剥茧、开棉、晾晒,每一步都细细做好。赫利俄斯言出必行,笨拙生疏地帮着她煮茧、剥丝,也出了不少力气。
得益于最近的晴朗天气,棉兜晒得又快又好,拿晒好的棉兜到镇上的布庄去卖,得了约两贯钱。
以往花家人尚在时,所有养蚕的收入都需要交到花父手中,花红总是一文不得,因而这次卖了钱,她整个人喜笑颜开。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到自己挣得银两呢!
花红在心里盘算着,除去买蚕种和柴米油盐之类的花销,还剩下多少,她想买点什么送给自己。
桐镇上小摊小贩不少,她特意逛了整条街,用十文钱的价格买了一根淡粉色发带。原先她买完就准备走的,但是她忽然想到,这次赫利俄斯也出了不少力,她是不是该分点钱给他,或是买点什么送他?
犹豫了很久,花红决定分给他五十文,作为他帮忙的报酬。
从镇上回来,她立刻找到赫利俄斯,从房里拿了五十文钱给他。花红认真地对他说:“喏,这是你这些日子给我帮忙的报酬。”
她将铜板都装在布袋之中,直接递过去给赫利俄斯。她以为他会马上接过去,没想到赫利俄斯只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半空中摇晃的布袋,没有半点儿要伸手的意思。
花红不理解,抖了抖布袋,是催他拿走的意思。
铜板撞击,发出清脆响声。
赫利俄斯莫名其妙地扯了下嘴角,一把拽走她手中钱袋,嘴里说着多谢,脸上却不是感激的神情,反而有些阴郁嘲讽。
那日他们商量好之后,赫利俄斯确实同他答应的那样,帮她做了很多需要大力气的活计,也开始同村里的男人们说话谈天,看上去像是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努力完成答应她的要求。
看起来是非常正常、非常阳光开朗的模样,但花红偶尔也会瞥见他在人后不经意流露出的落寞和焦急神情。
他应该很想回去吧?她有心安慰他,可又非常清楚,她没有安慰他的资格,最后只能无言沉默,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像今日这样的异常情况,就把它当成异常忽视掉就好了。
花红总是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别越界了,界限之后是未可知的危险。她承担不了越界的代价,还是先保护好自己。
乡村的生活是平淡重复有规律的,白日里,赫利俄斯同花红一起做农活、做家事,夜幕降临,就到了花红配合他的时候。
上一次赫利俄斯神力的出现,是在夜里,是在他们即将遇袭的时候,因此,赫利俄斯判断,若是想重现神力,就需要在类似的时间,做类似的事情。
像今夜,万籁俱寂之时,就是他们尝试练习的时候。
虽然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但每次拿起这柄尖锐的小刀,花红都会忍不住紧张。她强迫自己聚气凝神,随后扬起拿刀的手,朝一丈远的、背对着她站着的赫利俄斯冲过去。
然后,对准他的背,用力扎下去。
他们都期待着那股怪异阻力的到来,但它没出现。
刀尖与脊背相距一寸左右的时候,花红强行收力,定住前进的寒芒,生怕来不及收手,真的伤到赫利俄斯。
强行收回攻势的下一步往往是手掌的失力酸胀,刀顺势从她掌中掉落,摔在地面上。
赫利俄斯这才转头,“还是不行吗?”
花红努力压抑着喘息,摇摇头,她清晰地看见他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但只是一瞬间,他眸子马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再试一次?”赫利俄斯提议。
花红点头,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刀,再次走到一丈远,重复方才的动作。
刀刃再一次掉落。
这是他们熟悉的重复了无数遍的令人失望的场景。不管怎么调整时间角度力道,都无法复现那夜的神力。
赫利俄斯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中所有情绪,“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也累了。”他抬眼,看见她额上在月光下反射出点点光亮的汗珠。
“嗯。”花红也不跟他寒暄客气,绕到厨房里喝点水,然后洗漱歇息。
她一转身,赫利俄斯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已经一个多月了,神力的恢复依旧遥遥无期,回神国的方式依旧毫无头绪,不焦急是不可能的。但他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