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那么擅长的谢若仪,在人情世故方面竟然如此迟缓。
他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开口解释道:“譬如今天伯母的刻意为难,又或者娘子其它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都可以尽管开口。”
谢若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眉毛拧成一团。
她确实没料到这陈氏竟然如此癫狂,原本以为她无外乎是用些口头上的冷言冷语来讥讽自己,却没想到她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陈氏难道就不担心谢家人知道了此事以后,会耽误了詹枚的前程吗?
“娘子?”
“嗯?”
一不小心陷入了深思,直到詹钦霖开口喊了她一声,才将她的思绪唤回。
“娘子是觉着陈氏的所作所为,有些不符合逻辑?”
谢若仪略微歪了歪脑袋,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祖父是江陵知府,眼看着乡试就近在眼前,她现在闹出这档子事,对她,对詹枚有什么好处?”
“娘子切勿用自己的思绪去揣度他人的想法。”
和詹钦霖的目光交错后,谢若仪若有所悟,“陈氏觉得,没有人会为了已经出嫁的女儿家出头,”
说着,她眼含揶揄地看向了詹钦霖,“再加上郎君你又对许家表妹情有独钟。谢家人不好掺和詹家的事,郎君你又和我并无感情。”
谢若仪一边嘟囔一边摇头。
“这阵子二房势头正热,陈氏她眼红憋不住了,所以就想从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侄媳下手,来打二房的脸。”
理清来龙去脉,谢若仪秀眉微挑,“这样说来,我这是替你们二房挡了灾?”
虽然詹钦霖很提醒谢若仪,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同样也是二房的人。
但最后,他却只是莞尔一笑。
“所以我刚才说,娘子你要是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谢若仪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欠下人情。
可这回,自己无故替他挡了灾,那么稍微让他帮自己个小忙——也不足为过吧?
“好!既然郎君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娘子请讲。”
詹钦霖面上神色如常,但脊背却偷偷挺得更直了。
他竖起耳朵,目光期待。
“我想要你身边的长辉。”
“什么?”詹钦霖瞬间大惊失色,像被野狗咬了屁股那样,整个人突然炸起。
谢若仪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詹钦霖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我就只是想要长辉——”
“不行!”詹钦霖厉声厉色地打断了她。
“帮我安装一下我定制好的器具……”
她这话音一落,詹钦霖恨不得马上钻到地缝里去。
为什么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己,在她的面前却总是在不停地出洋相?
谢若仪目光不解地看向了詹钦霖,虽然她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了她的心声。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特别的忙。
詹钦霖抬起手捏了捏鼻梁,接着又清了清嗓子,最后才吭哧吭哧地说道:“长辉他最近…咳,他最近准备议亲?对!没错,他在议亲!”
“可我顶多也就占用他一两天的时间。”谢若仪没懂。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可以的,可以的。”詹钦霖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刚才误会了,以为娘子是最近都要用到他呢,怕这小子到时候做事分心,没把娘子的事情给办好,所以我才想说等……”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詹钦霖的话原来这么多?
“陈氏今日所行,娘子准备如何讨回公道?”詹钦霖汗流浃背地赶紧换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天郎君的踹得那一脚看似灭了她的威风,但其实却正巧合了她的心意,陈氏应该会用此事来做文章。”
“当时一时情急,是我冲动了。”
詹钦霖虽然表面上这样说,但是如果能让他再选一次——那么,他只会踹得更加用力。
“且行且看吧。”
谢若仪虽然不懂后院的阴私,但是她的本能告诉她。
当一个鼠目寸光的人自以为掌握到了别人的把柄之后,并不会就此罢休,而是会借此将事态扩大,企图“赶尽杀绝”。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将计就计。
等陈氏将事情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时,她再釜底抽薪,一击毙命。
“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娘子尽管开口。”看出来谢若仪胸中已有成算,詹钦霖并没有对此事过多置喙。
谢若仪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人都在想着心事,彼此之间的空气再次沉静下来。
晚风拂过,见谢若仪肩膀微微瑟缩,詹钦霖主动说道:“我瞧着这天还是有些冷,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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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并非二人首次共处一室,但这回,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好像与之前大不相同。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谢若仪躺在床上,却始终都没能睡着。
失眠的她,听到詹钦霖的呼吸声已经渐渐地有了规律。
觉得自己再继续躺下去肯定也是睡不着,于是她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