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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呓(2 / 3)

昤安豁然开朗,怪不得,怪不得孔真一直觉得王珩的身体恢复得缓慢,无论怎样调整药房都无济于事,怪不得近日来即使孔真全力施救,王珩的身子骨却还是一天坏似一天,怪不得这授章殿内的安息香总是连日燃烧着,昼夜不歇。

他们竟算计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们竟能狠辣到这般地步!

仿佛有利刃从自己眼前徐徐刮过,惊得昤安连肺腑都是寒的,手心里却慢慢出满了腻腻的汗,她忍着心口的不适,沉沉像莫有灵问道:“那阿芙蓉可否有解药?”

莫有灵缓缓摇头,悲愤而坚决:“阿芙蓉药性太强,从无解药。若中毒不深的话,辅以汤药调理还可以复原,可闻惯了阿芙蓉的人骤然离开此药,只会觉得头痛欲裂,如百蚁挠心一般痛苦煎熬,最后癫狂而死。”

昤安跌坐在软榻上,整个个人不自觉地开始颤栗,那样深重而灼心的恐惧,竟似挫骨销神一般,一点点啃食着她本就倦怠的理智和神思,慢慢将她最后一点希冀和期盼也损耗殆尽,如那越升越高的乳白烟雾,逐渐转淡,最终不见。

莫有灵忙上来扶住她,口里道:“娘娘莫急,如今咱们既不能让陛下受戒药的苦楚,也不能让陛下再受此药的毒害,奴才可以配出与此安息香香味一样却无毒的香料来,暂时瞒过陛下,可陛下体内的余毒……奴才却无能为力。”

昤安愣愣点头,思忖道:“是啊,如今陛下的身体虚弱成那个样子,不可再让陛下忧思烦心,只能先以此瞒住陛下,再慢慢地查……是谁?到底是谁?谁可以随意接近陛下?竟然在这安息香里加了这样的东西来毒害陛下!”

刘苌早已是老泪纵横,他双目血红,眼睛里如含了刺一般,嘴里恨恨道:“进出授章殿的人之杂之多,前朝后宫都在其列,真要查起来,只怕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呐!他们好阴毒的心思,竟将陛下害到这般田地!我只恨,恨自己不能生啖其肉,替陛下出这口恶气!”

昤安虽痛,可她不敢太过挥霍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乱了分寸影响了大局,反而给了旁人可乘之机。她将自己的理智尽数拉回,对刘苌恳切道:“公公切记,无论咱们多么恨,多么怨,在陛下面前都要牢牢憋住。孔真吩咐过,陛下眼下的病最忌讳的就是忧思过甚,陛下这两日本就大惊大怒,身上的病又添了几分,咱们万万不可再让陛下忧心,眼下,还是陛下的龙体还有前朝的人心最为重要。”

刘苌一边揩泪一边道:“是,奴才都明白,奴才会在陛下面前小心服侍,娘娘放心。”

昤安看着桌台上那一盒小小的安息香,只觉得胸里的烦闷和恶心一下重似一下,她紧皱眉头,对莫有灵道:“这脏东西留不得,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吧这些安息香全都拿去扔了,注意悄悄的,别让人怀疑。”

莫有灵答应着去了,殿中只留昤安和刘苌两人,刘苌仍旧是呜呜咽咽难平悲伤,昤安听着,心里也戚戚起来,窗外有隐隐的风声,似是一阵哀哀窃窃的倾诉,一阵阵地钻进昤安的耳朵里,痒痒的、刺刺的,激起她心里更甚的悲戚和哀怨。颊边隐有温热的液体冉冉滑落,她没有去擦它,只慢慢抬头只看着天边那玉钩似的月,等着那滴泪自己慢慢干了。

这一夜,昤安无眠,她静静地坐在王珩的床榻边,慢慢为王珩揩去他脸上细细的汗珠,王珩的脸细若新瓷,白似润月,有几分孩子似的稚弱和懵懂,单纯坦白地让人不忍伤害分毫。

王珩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地翻了好几次身,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喉间低低呜咽着杂乱凄楚的音调,昤安在一旁看着忧心,正思量着要不要叫醒王珩,却听见王珩低低浅浅的梦呓声响在了自己耳边:“母妃,母妃……不要抛下珩儿,不要……”

那声音极其低沉凄婉,有几分孩童般的急切和娇弱,轻而易举地牵扯出了昤安的所有不忍和悲恸。

她知道,王珩口中的母妃是先帝的贵妃慕容泱,是曾经的第一门阀慕容士族的长千金,本事万分尊贵的身份,却因为司徒启的诬告而被害得满门被诛,自己也被迫自裁,死后被废为庶人,在玉碟之中被除名,连牌位都不可享得。

“阿昤,阿昤......”

她以为是王珩在叫她,忙回过了头,却不想王珩依旧阖目睡着,只是还在一昧地呓语:“阿昤,别怕……有我在。”

泪似乎是在那一刻决堤的,汹涌不止,染在王珩的被衾之上,斑驳而破碎,点点复点点。

幸好,一路走来,金顶之巅还有王珩,愿意以自己的全部,护她暂时的安稳。

她正垂首揩着眼泪,却听见王珩清晰而玩味的声音缓缓灌入耳中,带着一丝浅浅的笑音,不知不觉就暖了心肠:“你从前是最不爱哭的,怎么今日的眼泪倒如此之多?”

昤安抬头,却见王珩已然醒转,正朝她颤颤伸出手来,想擦去她脸上盈盈挂着的泪珠。她忙狠狠一擦自己的泪,道:“陛下您醒了?”

王珩“嗯”了一声,复又道:“司徒烨……司徒烨抓到了吗?”

“刚才安骅安将军来过了,说在城外发现了司徒烨的尸体,身中数剑,死得极惨。”

“哦?”王珩微微笑道,“倒是便宜他了,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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