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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浇愁(2 / 3)

秦青忙起身过来扶住他,口里直道:“罢了罢了,是我的错,不该教唆你去喝这酒。”

昤安伏在桌前咳地昏天黑地,眼前的酒坛子也慢慢有了重影儿,变成六个七个八个。她眼睛里的泪原本是被咳出来的,此刻却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就这么落下来,秦青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她说出什么吓死路人的醉话来,便匆匆忙忙地放下银子,再拿起没动的一坛酒,一面扛起昤安一面出了酒馆。昤安此刻也极是奇怪,她是顶不爱哭的人,此时此刻却像是着魔了一般,哭地一声比一声凄惨,眼前的光也是一会儿黑一会儿暗的,等到她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和秦青竟安安生生地坐在了房顶上。

她愣住,复而惊道:“我是怎么上来的?”

秦青静静看着她发红的眼睛,道:“我带你飞上来的。”

昤安对此丝毫不感到奇怪,只是“哦”了一声,复又拿起秦青从酒馆带出来的那一坛酒欲再往嘴里灌,可酒还没到嘴里,就被秦青抢了过去:“你已经醉了,别再喝了。”

昤安不依,又一把把酒坛子再抢过来:“不,不,我还没有醉,还没有醉。”说着,端起坛子就往嘴里灌酒,直到再次被辛辣的酒液呛得满脸通红。

秦青不由得靠过来为她拍打着脊背,看着她通红的一张脸和犹有泪水的眼睛,不免无奈叹道:“带你出来吃饭本是想让你松快松快的,却不想让你更加伤心了,当真是我的错。”

彼时月色正好,滑银一般地倾泻下来,凉凉的寒意就这么一股一股涌了上来,也不知那是风还是月亮的原故。昤安的脑子迷迷糊糊的,被刚刚下肚的酒搅得像浆糊一般,说话也慢慢开始含糊了起来。

她侧过头,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握着酒坛,认真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秦青,那眼神一半清醒一半模糊,继而越来越浑浊,教人望不出个究竟,看得秦青莫名地发慌。他连忙摇了摇昤安的胳膊,口里试探道:“卫昤安,卫昤安?你......你不会是喝傻了吧?你你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吗?还有,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脸上有粉刺?还是长了痦子了?不会吧,我记得我是从来不长那些东西的啊,难道是这长安的风水不好......”

卫昤安眼睛一闭:“秦青,你怎么这么吵啊?跟太液池里头的青蛙似的,呱呱呱呱个没完。”

秦青激动地一拍掌:“呀呀呀呀,还知道挖苦人!看来没傻!”

卫昤安:“......”

秦青又鬼鬼祟祟地靠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心里很苦吗?跟黄连一样苦吗?怎么一喝酒就哭个没完?我听人家说,只有有苦说不出的人才一喝酒就不停哭呢。”

昤安愣了一愣,忽然涩涩地苦笑一声,只抬头看着那莹润的月亮,嘴里喃喃道:“苦吗?我也不知道啊......我当过皇后,也当过太后,还给自己封了个昭宪天后的名头......我还曾经手握天下,曾经要什么有什么......按理说也不算苦是不是?可我也被人灌过药、被人下过毒、被人推下过水、被人放火烧过宫殿,我还被一个老恶棍灭了全家,我还死了丈夫......哦对,我还丢了天下呢......折腾了那么久,最后折腾成了这么个模样,你说这是不是苦啊?我自己也不知道啊......你说苦吧,我也手脚健全有吃有喝,你说不苦吧,可我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呢?对,就是堵得慌,就像是哽了一个桃核在胸口上,压得我每天每时都喘不过气来......”

秦青没有出声,只是长久地沉默在一旁,看着昤安逐渐模糊下来的眼神,暗自神伤。他印象当中的卫昤安,雍容、聪慧、大胆、谨慎,可如今眼前的女子,却平添了无数的愁绪和怆然,像是一个迷茫而无辜的稚子,呆呆地坐在微亮的夜色中。

那样脆弱而难支的身影,任谁都难以想像,这竟是曾经叱咤风云坐拥天下的昭宪天后。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也搞不清楚我?是了,你怎么会懂呢?你是行军打仗的人,习惯了刀枪比输赢,哪里知道深宫叵测生死一线的惊悚和可怕?你哪里会知道?一个人,她要受多少苦,受多少伤,在地狱大门口走上多少个来回,才能在这地狱一样的未央宫里存活下来,其实我和你们打仗的人一样,也是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有时是别人的血,有时候是自己的血。”

她说道最后,连声音也开始细细发抖,却在最后一刻惘然笑了出来:“秦青,你说说,这人间是不是很可笑?你我初识于未央宫的时候,虽说不算一见如故,可总还是惺惺相惜吧......可后来,时移世易,你成了霍羲桀反梁的第一悍将,我成了太后,我们彼此又成了最大的敌人......你和霍羲桀在蜀郡杀了我十余万的梁军,我的性命也曾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而现在,我却坐在这里,喝着你付过钱的酒,说着我平日里不能说出来的话......很可笑不是吗?这人间本来就像是一个大戏台子,我们都是上面最入戏的戏子......你帮着霍羲桀推翻了大梁的天下,我怨你吗?应该不吧?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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