昤安不觉惊栗,却也只能摆出最得体的神情温声劝道:“娘娘此时万万不能慌张,臣妇倒觉得贤妃说得有理,此时娘娘必须驻守在长安待命,若是......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您还能拿个主意啊。”
兰因抹一抹面上留下来的眼泪,又是长悲道:“本宫哪里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想知道圣上的情况罢了......本宫与皇上新婚尚不足半年,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呢......这叫本宫可如何是好啊......”
寒漪一直静跪在一旁轻轻拭泪,此时终于忍不住上前哀求道:“娘娘若是真的惦记圣上,不如由臣妾代娘娘赶往咸阳看望圣上,既不用劳动娘娘亲自出马,还能探探咸阳猎场的情况!”
兰因从鼻尖哼出一抹轻蔑的笑,只斜眼扫了寒漪一眼便道:“本宫都不能随意去看望圣上,你一个小小的昭仪也配代替本宫?你做的什么梦呢!”她将手里的凤凰花的金线丝绢一把掷出,怒声道,“咸阳的情况自有本宫的父亲来信告知,用不着你在这儿献殷勤,你若是真担心,就自己回宫去求菩萨保佑罢!”
絮含不忍,软声劝道:“娘娘,魏昭仪也是担心圣上,还请您......”
接下来的话,昤安已经听不见,也无心去听了,椒房殿的镶金壁灯和满壁目的画栏朱壁都变成了无数纷飞而杂乱的影子,在她眼前来来往往地游走不止,直把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变成了花花绿绿的模糊的影子。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向兰因告辞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椒房殿的,她是听到毓书一声声惊疑而温雅的催促声,才从眼前的迷乱和模糊中回过神来的。
“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您走的这条路不是回仰止殿的啊。”
她猛然回身,果然见自己已经走了一条和仰止殿背道而驰的路,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道:“哦,是我走错了,我们回去罢。”
“主子,您很担心圣上吗?奴婢瞧您脸色都白了。”
昤安一时哽住,过了一瞬才蔫蔫道:“担心,自然担心,若圣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和澈儿的未来便更加迷茫不定了。”
毓书无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直到她们终于回到仰止殿内。
第二日,昤安一直让翠竹去椒房殿探听有关霍羲桀的消息,可十二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是半点音讯也没有。
第三日,她坐在书案前摊开一本书,过了小半个时辰了也没翻过一页,她赌气似的把书一把摊在桌上,却不经意瞥见了书上的一行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青......秦青!对,秦青!
她一跃而起,离弦之箭般冲出殿中,莫有灵正坐在殿外的回廊边嚼着烧饼,猛然见昤安冲出来,差点没吓得噎死在那里,他连咳好几声,这才问:“主子,您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啊?”
昤安只问道:“秦青呢?”
“秦统领?”莫有灵掰着指头道,“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御林军营房里休息吧......”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昤安又踩风似的冲出了仰止殿,他着实被吓了一跳,忙加快步子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