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粟被顾川抱到石滩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丢进火堆里的那颗鱼油。
照道理顾川放的那些鱼油烧尽后,火堆就该熄灭了,但是陶粟先前为了留下火种,又放进去一颗。
眼下两人进了海礁洞穴,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来,心口一下子提了起来,开始着急若是火堆还燃着,自己该怎么解释。
空间是陶粟在这个陌生的海上世界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她绝不想告诉别人知道,被发现也不行。
心焦容易出昏招,陶粟将手环上顾川的脖子,正了正身挡在男人眼门前,对方的脚步果然放缓了下来。
“说起来,我还没有感谢你救了我……”陶粟声音里的喑哑好了大半,半是歉意半是感激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身上有的都可以给你……”
陶粟胆小,某些事情上又格外大方,尤其惜命。
顾川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报答,身上的镯子金链戒指手表等贵重物品都可以给。
熟料男人一听她的话,原本还算和煦的面容一下子冷峻起来,快步走到铺在那的旧汗衫旁,将她放下。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东西,救你只是顺手。”顾川抛下这句话,就转身去了外头搬运皮艇等物。
陶粟顺势偷偷看了眼火堆,里头的火已经灭了,只余下一团黏糊的黑团,是鱼油烧尽后的残渣,她方才放下心来。
不管如何,转移开对方的注意力就好。
今晚的晚食是烤鱼烤虾和烤蚌肉,也不知顾川是从哪费心搜集到的这些食物,样样都肥美硕大,稍微烤了烤就弥漫出浓重的肉食香味。
陶粟的食欲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她今天进食少,早就饿了。
可顾川不言不语,只顾翻烤着食物,刚毅的侧脸看上去越发淡漠,叫人不敢亲近。
陶粟不明白自己说的那番话有什么不妥,怎么又让男人生气了,她摸不着头脑,现下便有些忐忑。
然而想了想,对方到底是她的衣食父母,又是救命恩人,横竖自己先低头示软也没关系。
她含含糊糊道歉道:“怪我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顾川看了她一眼。
陶粟抱膝团坐在边角上,看上去娇娇软软的一团,更何况她脚上还有伤,顾川哪里会真的跟她生气。
只是男人到底心里沉闷,说完那一句后,回过头没有再说话。
见顾川不怎么搭腔,陶粟也找不到聊下去的话题,她闭上嘴,安安心心等着食物烤熟。
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熟料没过多久,顾川率先忍不住了,他头也没回,没头没脑地问了声:“如果是别人救了你,问你要什么你也给吗?”
当然。
陶粟珍爱自己的生命,觉得别人既然救了她,只要她给得起,那她都会拿出来作为感谢对方的报酬。
只是顾川的情绪看上去不太对,陶粟再怎么愚钝,也知道不该那么想当然地回复。
陶粟沉吟了一下:“也不一定,得看情况吧……而且现在救了我的人是你啊,你又不是别人,我是真心想好好报答你的。”
她自认为想到了好的回答,隐晦地着重强调了谢意的轻重,料想男人应该能体会到她对他的重视。
顾川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想问如果是要你的人,你也肯给吗?
但看看陶粟实在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还是耐着性子按下不表。
陶粟心里其实也在泛着嘀咕,她摸了摸手腕上带了多年被养得温润的翡翠镯,这是她母亲遗物里的镯子,水头最好的一只,拿出去卖保守估计也要七位数。
还有一套铂金镶钻的宝格丽项链手链,几只纯金叠戴素戒,一根海珠脚链……夯忙郎当加起来价值不菲,都够在二三线买套房。
可是男人看上去似乎并不感兴趣。
陶粟没办法,觉得兴许是这个世界不流行贵重首饰,她身上穿戴的这些入不了当地人的眼。
各存心思的两人都不说话了,石滩上安静下来,偶尔只传出鱼肉被烤裂开的细响。
新烤好的海鲈鱼缩小了一圈,表皮焦焦脆脆,顾川把其中一条烤鱼放在一只捡到的大贝壳上,递给陶粟,示意她慢慢吃。
而后他又从裤子里摸出几粒鱼油丢进火堆,加大火势,开始炸烤海虾与海蚌,以及煮陶粟爱喝的热水。
陶粟接过鱼道了声谢,挑最嫩的鱼肚皮开始啃,以前鱼肉是菜,现在成了主食。
她一边不太适应地大口吃着,一边给自己打气,时间长了总是可以习惯这里生活的。
简单烤熟的海鲈鱼除了自身带着的一股咸味,再没有其他味道,但胜在新鲜刺少,火候也把握得刚刚好,没有出现半生不熟或是烤焦的情况。
陶粟感念顾川非亲非故却又对她体贴周到的照料,极尽溢美之词,对他的手艺夸了又夸,好像遇见他是她当下最幸运的事。
少女的嘴甜无疑取悦了男人,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
等陶粟夸了一会,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放凉的温水啜饮时,只听顾川忽然说起了自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