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服务员冒失地撞了她，托盘里的香槟摇摇晃晃溅了她一手，好在面积不算大，只稍微蹭了点在衣角。
服务员一见到她脸上血色顿失，急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言谨心情不佳，只敷衍地摆摆手示意没事，原先想去找许缘的步伐拐了个弯去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面无表情地搓手清洗。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骇人，来往的几个女士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言谨眼尖认出里面就有刚才嚼她舌根的人，于是毫不客气朝她咧了下红唇。
那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言谨嗤笑了声，心里头被拆穿的恼羞成怒总算平复了些许，吐了口气，她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视线里，静谧的走廊里只剩下一人。那人单腿踩着墙站着，只留一个削瘦的下巴对着她，正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腕表。表盘精美贵重，反射出一道泠泠清光，与男人白皙的肌肤相衬。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他扭过头来，瞳孔极黑，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同于方才的冷淡，他眼底是如少年时般难藏的桀骜不驯。
一副明显堵人的架势。
言谨低下眼睫，只停顿了不到三秒就伪装好了表情，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擦过他往前走。
距离越靠越近。
伴随着记忆里熟悉的冷香。
这些年哪怕刻意避让，也总有避无可避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或许是在某个城市中心的街头，也有可能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他的声线比荧屏里更显低沉：“喂。”
慵懒的，浑然天成的调笑，仿佛永远没个正形。
“不打个招呼就走吗？”
她的耳根被一阵细微的风拂过，言谨停在他身前，薛青裕的姿势没有变，只是把那条架着的腿放了下来，整个人的身形又拔高了一节。
言谨的目光在他笔直的裤筒处划过，缓慢向上，从垂在两边的手，到他胸前挂着的白色手帕，再到他那张妖孽恣意的脸。
嫣红的嘴唇轻飘飘吐出一个字：“滚。”
“这么绝情？”薛青裕不怒反笑，过分张扬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几分味道，“赏个脸，一起喝一杯？”
“……”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不要脸的人？
言谨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个合格的前任都应该像死了一样？”
薛青裕略微思索片刻，疑惑道：“那这么说，我不合格？”
他向前一步，微弯下腰，两人的脸瞬间近在咫尺。
“是想邀请前女友喝一杯的想法不合格，还是看到前女友和异性男人在角落里甜言蜜语的时候没上去插一脚不合格？”
这个极度危险的距离，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近到言谨能轻易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处绒毛，看清对方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
言谨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段曝光的视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镜头拍下的那一幕，被网友吃瓜言谨居然还有小女生的一面。
但其实只有她知道，那是她和薛青裕第一次接吻。
也没有人知道，是她先追的薛青裕。
但过去已经定局，再怎么回想也是过去，再怎么失败也都是过去。
言谨毫不留情地推开薛青裕的肩膀，拍了拍自己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扯开唇冷冷道：“滚远点，我恶心你。”
“是吗？”薛青裕笑了下，“但我怎么感觉，你怕遇见我呢？”
“因为遇见你就觉得晦气。”
薛青裕用手指在她唇上点了一下，眼尾向下耷拉了些：“别这么刺我，行吗？”
他少见的低声下气，唇间的触感像一阵虚幻的风，言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你。”她蹙起眉不耐烦道，“谁准你用脏手碰我的？！”
薛青裕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皮落下阴影，整个人仿佛一瞬间收敛了所有攻击性，变得无害又脆弱。
“别凶我。”他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度，“我会难过。”
言谨瞠目结舌，不知道薛青裕突然发哪门子的疯，惊愕地话都说不明白了：“你、你他妈有病吧？你难过个屁啊。”
薛青裕抬起眸，那双平静的眼不知何时变得湿润，眼尾有不明显的红痕，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我靠。”言谨是真的傻了，薛青裕态度变换得太快，她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个人是被夺舍了，不然薛青裕本人是坚决不可能露出这副委屈巴拉的表情来的。
“下楼左拐三百米就是第一人民医院，你赶紧挂个脑科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没病。”薛青裕垂下眼睫，语气里满满的控诉，“我就是泪腺太发达了，没事，我能忍住。”
言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那你……泪腺发育得挺晚的。”
从言谨认识薛青裕到和薛青裕分手的那一年多时间，薛青裕永远都是自信张扬的，别说红眼睛了，就连他哽咽的语气她都没听过。
言谨不确定薛青裕这毛病是早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