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尔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
与此同时,她又鄙夷自己,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安迪的情况,她怎么能陷入自己的小情感中。
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品味内心纷乱的情绪,下一秒就想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安迪确实不能去医院——安迪的情况如果被人发现,在网上造谣汉商证券的副总经理有精神病,对于一家上市公司而言,是不可承受的重大负面消息,必然导致股价下跌,也必然葬送安迪的工作。
而且,京州城投股权转让的底价,是公司前30个交易日股价均价的九折,公司股价只要随便跌一跌,协议转让的价格就破了。
那她处心积虑的布局将化为泡影。
魏渭与安迪还在车上等着,安迪默不作声地捂住脸,魏渭也就不敢多说一句话。
车厢里一片死寂,直到谭宗明与关雎尔匆匆赶来。
安迪一见到他们,就急急的冲出车门,魏渭连忙跟出去,只见安迪满脸惊恐,对着谭宗明急急叙述,关雎尔在一旁扶住她:
“我回家路上看到奇点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也在车里,我停好车又出来确认,结果看到那儿停的根本不是他的车,而是一辆众泰,车冷的,停了好久,可见我之前见到他只是幻觉。可就是那么巧,耳边立刻又出现幻听和幻觉,他又来了,而且这回发展到出声了。谭宗明,我估计麻烦大了,趁我现在还有点理智,赶紧帮我找个律师,我要立遗嘱,第一个要求是,把我安顿到医生和护理都是女人的环境里。”
谭宗明耐心地听着安迪的陈述。
魏渭这才明白安迪的突然失态是怎么回事,上前道:“安迪、安迪,我不是幻觉,我是真人!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安迪狐疑地看着魏渭,又看向谭宗明确认。
谭宗明向她点头。
有最为可靠的谭宗明在,而且有他的点头确认,安迪这才相信了。
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大发神经的行径,她就无地自容,急急地坐上谭宗明开来的路虎揽胜,“快送我回家,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安迪见另外三人还在那儿站着,不想再等,留下一句话,爬到驾驶位轰开油门溜了。
“我明天再把车还给你!”
关雎尔神色沉静,掩盖了内心的波澜。
万幸的是安迪没事,还生龙活虎的。
——虽然她和谭宗明突然失去了交通工具。
魏渭望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回过神来说:“真是不好意思,我送你们吧。”
一副自己是男主人,替女主人告歉的态度。
谭宗明瞥了他一眼,态度肃冷。虽然魏渭是安迪曾经选择的人,但他其实从未把魏渭放在眼里。
“不用,我会让司机来接。”
魏渭是察言观色的高手,面对谭宗明倨傲的态度,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于是他摆出一个商业笑容告别,自己开车走了。
关雎尔与谭宗明的散步地点,从奢华的私家园林,转换为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
附近是在拆迁的老小区,狭窄的马路两旁是在寒冬中已经掉光叶子的梧桐树,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路面洒下模糊不清的光影。
关雎尔的手机铃声划破夜的漆黑,电话来自国坤集团总裁。
踩在京州城投协议转让的最后期限上,这位她争取了很久的孟大总裁终于打来电话约她面谈。最小范围的闭门会议,双方只各带一人。
该来的总算来了。
——在最后时刻进行谈判,一定是吃定了她会接受突破底线的条件。
关雎尔挂掉孟总的电话,找了吴照,让他来接自己去孟总指定的地点。
她和吴照交代一番,结束电话,又看向谭宗明。
他昂贵的西服与高贵的姿态与周围萧条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肯定道:“你不开心。”
谭宗明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这种必要。”
关雎尔微微叹气,继续说:“你不开心,因为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动了。”
她原本也认为,安迪对魏渭只是情窦初开的好感,与魏渭的关系就像是小学生恋爱一样。但从这次发生的情况可见,魏渭对安迪的影响之大,大到令人措手不及。
谭宗明挑眉:“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刻薄?”他睃了她一眼,“吃醋了?”
“是啊。”
关雎尔的话停顿了一下。
“我也是安迪的好朋友、也可以给她安排律师,但是她以为自己出事以后第一个想到找你,所以我吃醋了……唔……”
她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心虚又嘴硬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靠得太近,他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他忽然发现,这个姿势非常方便他吻她。
于是他便这样做了。
她猝不及防,手抵着男人的肩膀挣扎了一下,他却将人拉进怀中桎梏地更紧,一手扣着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