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住了身影,四肢百骸都染上了冰凉,只觉得手中的衣裳烫的吓人。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太阳已经高挂中天,久到山林间散去了云烟。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后在茫然间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我用着干涩的喉咙嗫嚅道,
“我不是津岛望月。”
我抬起头,第一次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对着大妖高声道,“我不是津岛望月!”
我不是你的那个她。
“……”
大妖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在灼灼的日光下讥笑一声:
“本大爷又不瞎……这我当然知道。”
“你们虽然勉强算是同一个人……但津岛那女人向来胆大妄为,绝对不会是你这畏畏缩缩懦弱可怜的模样。”他打量着我,目带嫌恶,“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混的,越活越回去了。”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我一时喉头哽塞,无语地看着恶鬼,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白无垢,还是觉得有些不安,“那这个……”
“嘁,想回去就速度快点,我还不至于抓着你这种无趣的女人不放。”金眸的恶鬼收回视线,指节无声地活动着,
“津岛那混蛋欠下的债……本大爷当然是要找她本人讨回来。”
……为过去的我点根蜡。
我也不拖沓,动作麻利地套上外衣,毕竟这玩意也不是第一次穿了。戴上了角隐,也勉强算有了个新娘子的样子。
恶鬼也难得拿正眼看了看我,他目光晦涩,突然摸上了我的眼睫:
“喂,女人,我早就想问了,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虽然以前也不强……但也不至于弱成你现在这模样。”恶鬼皱了皱眉,表情冷冽:“发生过什么?”
我被问得一怔,这个问题又超出了我的记忆范围。
好在曾经因为我那个幻术师不孝子勉强回忆起了一点过去,
“好像是……被人挖了?”我迟疑着,想不起挖我眼睛的人到底是什么样貌,只知道脑袋里有什么一直在嗡嗡作响,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算了。”恶鬼对于我的无用好像已经习惯了。他拧了拧眉,又稍稍松开,最后露出了一个肆意的笑,“反正本大爷会找到她,那些挖她眼睛的……顺手一起处理掉好了。”
“……”
我深深地看了恶鬼一眼,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好像是烈火熊熊燃过,我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他在屋内燃着炽热的光。
等我终于迈出脚步走过去时,却只剩漆黑的灰烬,或许还留着些许余热,但最终只是徒留淡淡的遗憾。
“如果你真的找到她,她会喜欢你的。”鬼使神差地,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瞧见那恶鬼怔楞了一瞬的眼,心头难得没有嘲意,我郑重地向他嘱咐道,
“但是她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能会想逃,你千万要抓紧她才行啊。”
“只要抓紧了,她就会慢慢正视自己的内心的。”
我垂下眼眸,轻声说,“她会爱你的。”
她会爱你的。
恶鬼被这句话说得一愣,像是有清风轻轻扣击耳膜,不经意间触碰出轰鸣,留下阵阵余韵。他忽略了这一刻胸膛噗通的狂跳,只是条件反射地嗤笑一声,
“谁、谁在乎这些啊。”恶鬼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
“本大爷的女人爱慕本大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至于逃?!你以为同一个错误本大爷还会犯第二次吗?那个女人……那个胆敢骗我的女人……”恶鬼咬着牙,“她休想再离开本大爷身边半步!”
真好啊。
我静静地看着那赤发灰角的恶鬼,在心底轻轻喟叹——
真好啊。
原来在我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中,也曾有一个这么恶鬼想要抓住我啊。
我凝视着那根‘缘’上花里胡哨的绳结,又看了看我和阿娜达那根没入远方的红线,最后只剩浅浅的遗憾。
唉,可惜在时间的长流里,我们只能擦肩而过。
一切皆有定数。
我叹了一口气,扯了扯那根显眼又粗长的红线,无不遗憾地想,
算了,我羽生望月是重视家庭和谐的好女人,无论外面有多少小野花,正宫娘娘只能有一个。
都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阿娜达呀——
我无不可惜地摇摇头,突然发现了盲点。
“等等,白无垢都已经穿上了,我怎么还没回去?”
我懵圈地看向恶鬼,得到了一个同样茫然的眼神,“婚礼的第一步……是要干什么来着?”
…………
万万没想到,我跟恶鬼的这根红线,居然如此严格。
只是穿上白无垢……并不能被称之为婚礼,这种偷工减料的操作,很明显被它判了不合格。
然而老天好像是在故意针对我。就在我和恶罗王再为此苦恼的时候……我的阿娜达突然从天而降。
赭发蓝眼的神明堪堪落地,在看见恶鬼的第一眼就迅速进入备战状态,赤红的光附着在他身上,瞥见我的穿着后当即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