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几人仍未放弃,柳木船晃晃悠悠地浮于湖面,水下白衣剑修直取阴境核心,滴水不沾身,突有威压骤现而收,他心念一动,急速赶来。
程芸敏锐察觉到这股极强的剑气,不禁道:“有人来找你了。”
“退下吧。”
“是。”
她的魂魄消失,连同那块天元石一起,转移至阴境另一处。
宋蘅脚下一松,她再次回到湖底,黑色衣裙霎时湿透,飘在水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自远方传来,遥遥呼应,是席玉君。
她闭上眼,毫不犹豫封闭意识,自行陷入昏迷,任由自己缓缓向下沉去,飘扬的裙摆散开,如深深梦魇,将她重重包裹,似幻梦一场,更似琉璃一层。
剑光先至,而后席玉君一瞬掠过,跌入这轻飘飘展开的黑色藩篱中,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不断下沉的宋蘅,这黑色噩梦坠入他臂弯,盈盈剑气带着两人冲出湖底。
宋蘅浑身湿透,不断有水珠滴落,打湿他腕间袖口,一片湿漉漉。两人落至小船上,震惊其他几人,檀月惊呼道:“大师兄?!”
厉沉云立刻走了过来,步伐带着几分焦急,他俯身探出手,准备一探鼻息,却见一条臂膀有意似无意横过,挡下他这份关切。
席玉君半揽起宋蘅,灵力运转间衣衫便干透,露出她紧闭的眼睑,眉心微蹙,状似不安,呼吸倒是平稳,周身也看不出什么伤口。
檀青:“不如请明师妹稍加看护。”
肌体无伤,那么多半伤及神魂,而明笙笙身怀秘宝,正可祛除邪祟。
明笙笙站起身,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大师兄,我来吧。”
早在席玉君破开湖底那时起,她便感应到了,是故不再以法诀搜寻,当时那肆虐的剑气,没有丝毫念及她尚未收回的神念,如针刺般扎入她的神魂中,内里几分痛楚,他却全然不知。
她再看去那不省人事的宋蘅,一时竟感到麻木,不似从前那般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憎恨,旁人难窥端倪,只瞧她神情自若,便一齐让开来,也就在这时,她忽而意识到,这些人下意识地将宋蘅重重包围,唯有她,被孤零零排斥在外。
明笙笙半坐一旁,一手握住宋蘅白皙的手,纯然灵力缓缓渡入,沛然如沁,但这灵力甫一进入,便不受控制地直入神魂,她尚来不及反应便失去了感应,什么也没能察觉到。
“咳咳。”
正在这时,宋蘅咳嗽两声,睫羽轻眨,苏醒了过来。
第一眼便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剑眉星目,君子如玉,冷静沉稳,而眼底却并非这般沉静,那些躁动的情绪只默默涌动,未曾宣之于口,却流露于他如墨瞳孔。
他本也无需言明。
宋蘅眉头松动,双瞳剪水:“我没事。”
神魂轻轻跃动两下,似心脏跳搏,又如素手拨心弦,春风温情入心头。
见她确实无事,席玉君这才放开她,厉沉云默默站起,抱剑转过身去,佯装毫不在意,檀月松了口气:“太好了。”
明明大师兄已经收敛了气息,可明笙笙仍然感到了针扎般的刺痛,不只是大师兄一人,而是这碍眼的数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局面?
这一切都是因这个突兀来到的女修而起,明笙笙握住手中细白手腕,眼中暗光闪过,这一瞬间,她想趁机杀了宋蘅,借由这无力抵抗的脉门。
只要杀了她,那么一切都会归于原位,不论是大师兄,还是她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遏止。
她倏尔攥紧宋蘅那只手,眉心朱砂鲜亮如血。
“也多谢明师妹。”
宋蘅另一只手覆上,冰冰凉凉,眼中笑意不减,谢意真诚。
明笙笙一怔,回过神来,她抽回手来,若无其事地站到席玉君身旁,淡淡地说:“不过是我分内之事。”
“嘭——!”
正在这稍加松懈之时,一股巨浪再次拍来,径直掀翻柳木船,船身倾斜,几人失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下划去,眼见就要落入湖中,却见厉沉云重重一跺脚,强硬地将船掰正了过来,船身震荡,东歪西倒。
“啊——!”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明笙笙跌落湖中。
仓促之下她看向席玉君,眼神希冀,可有人更快,宋蘅撑坐于船侧,反手拉住明笙笙,目如悬珠,恍若明镜,窥破一切隐秘心思。
“明师妹。”
在这注视下,她竟有几分难堪,而后便是羞愤。
檀月快速反应,帮着她一起把明笙笙拉了上来,她绮丽的红色衣裙浸湿,双手掐紧,楚楚可怜,双眼湿润,顾不得眼下的狼狈,只开口问道:“大师兄?”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师兄竟然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宁可下水救宋蘅,也不愿伸手救她,难道在他心里,就当真再也容不下一个明笙笙。
可他们分明是青梅竹马,多年情谊。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大师兄!”
她伸手死死拉住他的衣袍,愤怒不解,声声质问。
此时檀青悠然开口:“非为大师兄之过,而是宋师姐更近,在速度上,便先人一步了,明师妹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