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陈设与琳琅阁不尽相同,显得更有私人的喜好在,一看便知是主人家平常私用的场所。
桌上的小炉正温着茶水,袅袅氤氲的茶香萦绕众人之间,使得面容都变得模糊起来。祁郎溪对坐的男子站起身,朝徐执桓和徐玉茗走来,拱手谦逊的微笑道:“在下卓熠彤,琳琅阁便是在下家中产业。实在是在下想要结识二位,冒然请二位上来,还望原谅在下唐突。”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执桓和徐玉茗相望一眼,由徐执桓上前拱手回一礼:“哪里,能与卓少主相识是我二人之幸。”
又朝祁郎溪一敬:“祁小将军,好久不见。”
祁郎溪向来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微微招手算是见过了。徐执桓和徐玉茗受邀入座,卓熠彤为二人斟上热茶,屋内斗窗大敞,明明清早出门时还未落雪,现已是纷扬大雪,屋内炭火烧的足,和透过窗的寒意相抵,倒是令人神清气爽。
几人阅历身份相差属实甚大,硬凑一席属实没什么聊的尽显尴尬。可卓熠彤何许人等啊,舌灿莲花,和哑巴都能唠出话来。既然几人无甚好聊,便由他做牵头。他淡笑道:“徐小郎君如今可还在读书?”
徐执桓答:“是,等春来有意下场一试。”
祁郎溪问:“徐小郎君可有几成把握?”
徐执桓练了练衣袍,平淡道:“几成谈不上便是父亲和老师觉得我能去了,我便去试试。”
科考一事就是徐玉茗懂什么一个姑娘家也是不好插话的,便低眉举起茶杯做端详细品状。
祁郎溪看似在和徐执桓交谈,可余光注意力一直落在旁席的徐玉茗身上。见对方仿佛双耳不闻窗外事,细细品着这茶,好像这茶是什么稀世珍宝,将世家小姐的那套规矩礼数做的标准极了。祁郎溪突然好想尝尝这杯已经冷了散失茶香的水,想着,便也举杯品了。
茶水虽已冷,祁郎溪却仿佛人生二十一年第一次尝到茶香的韵味。
卓熠彤怎会不知好兄弟祁郎溪的心思?心想:好你个祁三郎,抛下兄弟在西北混了几年,回来就相看上个这么这么标志的姑娘,兄弟我还没着落呢,还得帮着你跟人家牵线儿。
终归事关好兄弟的终身大事,该和这姑娘聊的还得聊,仿佛是怕惊到这姑娘的花容月貌,卓熠彤的声音都轻柔了下来,问:“在下近年来行走各地,在京城并不久待,对京城的人和物都不大熟悉了,竟不知京城何时添了徐五小姐这样文雅娴熟的闺秀?”
徐玉茗放下手中的杯子,端端正正坐好缓声答道:“我于三年前回到徐家,自小被养在绥北本家。”
徐玉茗的身世经不起细察,早在三年前徐御史将她领回家时,就做足了准备,为徐玉茗捏了个完完整整的身世。
卓熠彤行商走南闯北,这绥北他还真去过,便打开了话匣子:“绥北地处西南,和上京气候习俗大不相同,徐五小姐在上京呆的还算习惯?”
徐玉茗有问必应:“绥北的冬天不见雪,天气要更温和些,不似上京这般冷。”
徐知行并不与家中提过徐玉茗的身世,只警告徐家子弟不得多问,足见徐玉茗的重要关乎徐家兴亡,徐执桓虽不喜徐玉茗,但他是徐家子,他就得帮徐玉茗把过往捂死了。
徐玉茗哪是什么南方长大的人,徐执桓怕与卓熠彤聊多了漏出马脚,佯装不耐:“三年都呆过来了,再不习惯,往后也要长久的留在上京有的是时间慢慢习惯。”
不知是徐执桓话中哪个词触动徐玉茗,话出的那一刻,徐玉茗眼中微光闪过,有一瞬怔怔的望着徐执桓。不过又很快收回眼光,又做回文静娴雅的徐五小姐。
卓熠彤和祁郎溪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徐玉茗又生的五官深邃,肤色凝脂玉白,尤其是那发色和瞳色,都不是中原人该有的黑色,而是淡的发金的浅褐色和琉璃色。
卓熠彤心想,就当这徐五姑娘真是徐御史的女儿,怕这姑娘的生母也是个外族女子,这要再是个异族舞姬的女儿,祁郎溪是别想与这姑娘有什么可能了。
而祁郎溪却不知兄弟此时的想法,他只知道,徐玉茗这姑娘是个混血,但绝不是个南方人。从他与徐玉茗相视的一眼。他看到一个极挺拔坚韧的姑娘,那是一种只有在辽阔的天地,自由的教养下才能养出的大气。
在边境的许多年,祁郎溪当然也见过许许多多的异族姑娘,甚至是许多向他表青睐的漂亮异族姑娘。她们热情,奔放,快意恩仇。比起世家养出的闺阁小姐,这样的热情的姑娘确实更对祁郎溪的喜好。但族群之间文化的差异和对事物的理解认知的冲突是现实存在的,他作为一国领将,也断不能娶异族女子入宗祠。
镇西侯夫人对他的婚事催的紧,还特地求了圣上旨意,连修书十八份叫镇西侯放人,硬是把祁郎溪逼回上京。就为了相看姑娘成家。
起初回来的几天祁郎溪哪呆的住,较劲了脑汁要翻墙跨院的跑,硬是被祁夫人抄着军棍关在家中。后来参加了几场宴席,祁郎溪对席面上推杯换盏那一套烦不胜烦,于是在祁夫人问他可有中意的姑娘时,他回想起来是那些精细养大的姑娘们的敏感细腻。他回道,无甚兴趣。
就在祁郎溪烦躁达到顶峰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