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太和殿中, 群臣噤若寒蝉。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年前最后一次大朝日,过了今日, 群臣就可以封笔回家过年,因此大早上的尽管早起,众人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皇上本就不算勤勉, 马上又要过年, 懒洋洋地宣布年前没解决的事情都押后再议, 就打算退朝,谁知刚要叫太监唱喏,昨日才结束闭门思过的王长安就站了出来。
然后大朝会上就爆出了那样一个注定让所有人都心思躁动、不能安心过年的消息。
现淮阳候的嫡长子、大理寺少卿褚源竟然是已去世的宣和太子之子!
群臣大哗。
皇帝震怒。
“王爱卿,朕已经派人去请淮阳候及其夫人, 你说的话若是有半句假话, 朕绝不饶你。”皇帝的脸隐藏在垂旒之后, 神色阴的都快滴水了。
“臣的话句句属实。”王长安跪在地上,似乎不知此时引爆这个秘密已然惹了皇帝的杀心,大义凛然地道:“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绝不可能说谎话来糊弄皇上。”
“褚源不是淮阳候的亲生儿子是臣亲耳从淮阳侯夫人王氏嘴中听得。”王长安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道:“王氏孝顺, 不可能对她阿娘说谎。前几日王氏回娘家是对着内人的灵牌位哭诉,说淮阳候心狠,养着一个外人的儿子,却把亲生女儿送进了火海。众所周知,先太子妃是和女儿一同葬身火海的, 事情绝不可能那么凑巧,所以臣大胆推测,是淮阳侯府偷龙转凤, 把皇家血脉和自家血脉进行了调换……”
“启禀皇上。”一直安静地站在殿后的褚源在此时开了口。
众人刷地一下目光全对准了他。
谁都想知道这个可能是宣和太子之子的“酷吏”要怎么应对王长安。
是顺势认下,还是极力否认?
众人的眼睛不停地在当事两个人之间转悠,更有心者,则隐晦地盯着垂旒后的皇帝。
隐隐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然而褚源神色冷漠,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耳,刚刚爆出来的惊天秘闻也和他无关,手里呈上一本折子,躬身道:“臣有本奏,户部尚书王长安自永康六年担任户部尚书以来,贪污脏银数十万两,供废后奢靡享乐,这是大理寺审讯出来的废后宫人口供,请皇上明察!”
空旷庄严的议政大殿安静了一瞬,继而哗然。
群臣们也顾不得上首的皇帝,纷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
有大臣神色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是亲戚吗?怎么互咬起来了?”
“是不是亲戚还不一定呢?”有大臣嘀咕。
“哎,可别说了,若王尚书说的是真的,那可就精彩咯……”
“宣和太子之子……皇亲国戚哟……”
“何止皇亲国戚,宣和太子可是先皇亲封的太子,国之储君,李朝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
太监总管六福仔细打量着皇帝越来越沉的脸色,看着殿中越来越乱的局面,心里惴惴。
王长安那老匹夫日常不是挺会揣摩上意的吗?怎么今儿个会出这么大纰漏?
难道真的是叫大理寺抓住了贪污巨款的辫子,然后狗急跳墙了?
他看看王长安,又看看举着折子的褚源,心里犹豫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皇上。”燕国公沉声出列。
现场顿时一静,目光嗖地一下又全看向了燕国公。
燕国公府和淮阳侯府不和,朝堂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和没有兵权、只剩空架子的淮阳侯府不一样,燕国公身为骠骑大将军,手握南地三十万大军,名义上也是李朝的兵马大元帅,可谓位高权重,再加上两个儿子一个常在皇上身边伴驾,一个实权在握,一大家子都是皇上身前的红人,他一开口,殿里其他人的神色顿时兴奋起来。
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皇上,臣认为皇家血脉之事牵涉江山社稷,兹事体大,不能只听王尚书和淮阳侯府的一面之词。”燕国公开口道。
他一提醒,立马就有和王长安、淮阳侯府同时不对付的吏部尚书周良出列应道:“皇上,燕国公说的有理,不能王尚书说是就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和淮阳侯府窜通起来,想要冒认皇家血脉,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呸!”王长安怒拍胸口,骂道:“你周良老儿少在这儿进谗言,血口喷人。我王长安俯仰无愧于李朝,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此次不畏强权、大义灭亲,是因那淮阳侯府故意偷走皇室血脉,必定有所图谋,你少党同伐异、公私不分,扰乱大家的视线。”
众臣对他为了摆脱废后事件的牵连,自己往自己头上戴绿帽的行为嗤之以鼻,私下里都觉得他就是个没骨气的小人,因此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都觉得他无耻。
周良干脆都懒得回应,双手拢到袖里,轻蔑地笑了一下,便不再吭声。
“皇上。”一直对这个话题反应冷淡的褚源开口应了这个话题:“王长安此人诬陷淮阳侯府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