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戌时了。
褚源吩咐丫鬟们准备些热水, 叫夏枢先去沐浴,驱驱寒,他则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一会儿就过来。
夏枢脑袋有些昏沉,不敢大意,正要应下褚源的嘱咐去洗澡, 院子门口就响起了熟悉的叫声。
“褚源, 你个白眼狼, 你给我出来。”王夫人尖利的声音刺的夏枢耳朵嗡嗡响,脑袋都有些疼。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是不是不舒服?”褚源怕他生病,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眉宇间不由得染上了担忧:“你先回屋里休息, 宋大夫一会儿就过来了, 叫他给你看看。”
“夫人她……”夏枢欲言又止。
“我出去见见她。”褚源道:“你安心休息,不用担心。”
说是这么说,但夏枢哪能让他去。
夏枢知道知道王夫人如此生气, 肯定是回到清韵轩,听说了今儿个他把她的丫鬟婆子们都绑了, 气不过,才过来撒气。
他拉住褚源冰凉的手:“我没事,她是来找我的。”
说话的功夫,王夫人便闯过丫鬟们的拦截,带着人横冲直撞的闯进了院子。
“褚源, 你个白眼狼,侯府把你养大,你不说报答就算了, 还故意绑了我的丫鬟婆子们,把王嬷嬷送上断头台……”
夏枢脑袋被吵的炸着疼,不想听她说话,挡在褚源身前,不耐烦道:“你莫再找褚源了,是我把她们绑起来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滚一边去。”王夫人一把将他推开,夏枢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褚源赶紧扶住他,同时脸也沉了下来。
王夫人才不怕他的脸色,指着他的鼻子就大骂起来:“别说不是你这个白眼狼设计的,你故意调换东西,害得王嬷嬷被抓……”
夏枢实在听不下去了,怒道:“你怎么那么糊涂,就算是褚源设计的又怎样?如果不是他事先把别人挖的坑埋了,淮阳侯府一大家子现在早就没了。”
“我又没说不让他埋坑。”王夫人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他明明可以在发现不对的时候,警告王嬷嬷,阻止王嬷嬷动手,然后把事情掩藏过去,但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愣是让王嬷嬷踩进坑里,被送上断头台,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王嬷嬷是我的奶嬷嬷,跟了我一辈子,是我仅剩的最亲的长辈,他故意要害死王嬷嬷,让我一辈子痛苦,他狼心狗肺,不是人!”
夏枢从来没遇到过这般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人,整个都给气无语了。
“你怎么不想想,若不是抓住这次机会将计就计,淮阳侯府还要面对多少层出不穷的陷害和图谋?谁知道你爹发现阴谋败露之后,会不会想出其他恶毒计谋来迫害淮阳侯府?到时若是褚源和侯爷没发现,整个侯府难道都要为你的嬷嬷陪葬吗?”
“那也是怪他,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他,淮阳侯府怎么会陷入到现在这个境地!”王夫人眼睛血红:“如果不是他这个灾星,我的女儿她现在肯定会好好地活着,陪在我身边,被我护在心窝里。”
“现在……”王夫人眼神中的恨意犹如利剑射向褚源,咬牙怒道:“都是你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忘恩负义,不仅害了我的女儿,还故意害死了我的嬷嬷,我告诉你,我诅咒你这辈子不得安宁,不得好死!”
一瞬间,夏枢的心都揪了起来,赶紧回头去看褚源,慌张地安慰他:“她说的话都是放屁,别听他的,你会长命百岁,幸福无忧……”
他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手脚也不安地扒拉着褚源,试图去推他,让他离开。
褚源却神色平静垂下眼,手握住他不安的手掌,紧了紧,示意他别担心。
再抬眼时,脸上已经一片阴云:“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
夏枢和王夫人同时一愣。
夏枢是不解褚源为何这么说,在他记忆中,褚源和王夫人的交锋从来都是闭口不言,冷漠避开,从未像今日这般,竟似带着恶意。
王夫人眼中已几乎留下血泪,恨不得撕了褚源:“果然是你这个……”
不待王夫人说完,褚源就讽刺地笑了一声,神色讥诮地反问道:“你觉得自己对我有恩?”
“你这个……”王夫人再也憋不住了,张口就要大骂。
褚源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冷的几乎掉冰碴子:“以你女儿的名誉和褚洵的命发誓……”
他的声音里弥漫着让夏枢都有些心惊的恨意:“你若敢以他们两个来发誓说自己对我有半丝恩情,我现在就去牢里把你那个王嬷嬷给捞出来。”
“你说,我听着。”褚源冷冷地“看”着她:“此次若是不敢发誓,以后再敢如此放肆,就别怪我不念淮阳侯府地收拾你。”
夏枢愣愣地看着褚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褚源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出来,褚源的身子都在打颤,很显然,他根本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静无情。
夏枢只好紧紧挨着他,反握住他的手,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