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枢回到家里时, 已经申时了。
褚源还在听高行念账本,听见开门的声音以及没什么力气的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以及现在是个怎样没精打采、蔫头耷脑的模样。
褚源示意高行暂停,冲他的方向招了招手:“过来。”
“干嘛?”夏枢瘪了瘪嘴,侧着身子, 不自在地靠近了他。
褚源听到那憋憋屈屈的声音, 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 不顺利?”
夏枢:“……”
这货是在幸灾乐祸吧?
也太没人性了吧!
夏枢暗自咬牙。
褚源猜到他没落着好,笑过之后,就还算有良心地转移了话题,温声问道:“吃午饭了吗?”
“……没有。”夏枢瞥了他一眼, 不开心地咕哝。
高行也算有眼色, 立马道:“属下去厨房给少夫人拿些吃的过来。”
“去吧。”褚源交代道:“中午煨的人参鸽子汤端些过来, 再弄一笼屉虾仁水晶饺。”
转头和夏枢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吃晚饭了,你就垫垫肚子,省的晚上吃的多了积食。”
“哦。”夏枢垂着眼, 抓住他的手,闷不吭声地捏来捏去。
褚源的手指外观修长干净, 触感温热柔韧,色泽白皙莹润,仿佛玉雕的艺术品,夏枢将自己的手摊开放在旁边,型号小了一圈, 手背黝黑,手心又黄又硬的茧子铺了一层,虽然嫁入侯府后一直都在按照丫鬟们的教导进行保养, 但和褚源的手相比,还是天上地下般的差距。
“褚源……”夏枢念叨着他的名字。
“嗯。”褚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长指一翻,便把他的手包进了手心里。
夏枢看着自己被包着的手,心里更是一股酸溜溜:“你怎么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呢?”
褚源嘴角一抽,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受什么刺激了?”
怎地一回来就开始动手动脚,口头耍流氓。
夏枢抿了一下唇,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你从头到脚,包括名字,没一处不合我心意。”
想想元宵可能存在的变故,他就心里忍不住泛酸,只想把褚源打包装进兜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也不让任何人觊觎。
褚源猜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手臂一展,便搂着他的腰背,把人揽在了身前。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挨的极近,褚源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没有流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温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枢没有回答他,而是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你亲亲我,可以么?”
他眼眶有些热,情绪低落道:“我想在别人碰你之前,好好碰碰你,让你的第一次全是我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
褚源:“……”
这个满脑子不正经的小色胚!
褚源玉脸微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手上一用力,某色胚就坐在了他腿上。
褚源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然后又微微低头,在他微凉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可以吗,嗯?”
怀抱暖暖的,带着一股清新的青松味道,声音仿佛过了电,叫夏枢心里酥酥麻麻的,熨帖了好多。他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褚源劲瘦的腰身,嘟哝道:“怀抱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褚源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嗯。”
夏枢听到了想听的回答,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脸颊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阿姐说,皇上已经让二皇子从府中选了两个妾侍,打算在元宵那日赐给你。”夏枢垂下眼睫,心绪复杂万端:“我怕他们会以求和、认错为借口,逼你收下这两人,甚至是更多人。”
褚源若是坚决不收,旁人就会说他心胸狭窄、得理不饶人,对两个堂兄弟心存芥蒂、怀恨在心,他先前被诬陷、被暗杀才在舆论中占有的上风,立马就要翻个个儿。
褚源现在能避免两位皇子对他下手,靠的就是受害者的身份在舆论中的作用,若他在舆论中失了上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但他要是收了,夏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已经都和淮阳侯府分家,褚源也决定去和他种田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走到这一步,夏枢不想就这么松开褚源的手。
“侯爷和夫人是怎么走到今日这步的?”夏枢有些茫然。
他听说侯爷褚霖和王夫人新婚之初也是一对人人艳羡的天作之合,侯府当年权贵显赫,却有男子四十岁之前不得纳妾的祖训,所以京城的贵女贵双们,无人不羡慕王夫人。
夏枢还听说,王夫人怀褚洵的时候,就算有褚源这么个芥蒂在,侯爷夫妻俩个也还是鹣鲽情深,一切都在皇上给侯爷后院送了个李姨娘之后,变得失去控制。
经过十来年的相互折磨,李姨娘一尸两命,褚源中毒眼瞎,侯府的两个主人彻底决裂,几乎视对方如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夏枢不知道长辈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