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这一本琴谱。
可惜手又不能抚琴,看了无用,南风一直不解她为何总看这本。
“小主是想学琴?”
“我弹琴已有数十载,如今再也弹不了了。”
令南风再次震惊,她诧然地望向洛舒予的手腕。
那里层层纱布缠绕,而洛舒予平静地看不出一丝难过,就像在说弹不了琴的人不是她一般。
“那您为何还要看这本琴谱?”
或者说为何只看这一本琴谱。
“奴婢帮您取别的书来看可好?”
南风此刻又是不解又是心疼,她从不知道这些,还只当小主好奇而已。
洛舒予未受影响,书页翻过去,视线没有移开。
“不用了。”
琴谱之上有曲词,她指尖滑过曲词,眼里似有动容。
“这本琴谱是世间的绝谱,师父去世前将这本琴谱交于我,而我只习熟两曲再没了机会。”
“如果连看都不看,九泉之下无脸见她。”
南风想说些什么安慰洛舒予,但发觉一切的安慰都是徒劳。
这是不能挽救的事实,假如有天她得到了一本绝世武功秘籍却武功尽失,想必她会完全崩溃。
洛舒予说罢继续看了下去,一页一页地翻着,把琴谱当府中唯一的消遣似地,看不厌。
得是什么样的心态做到如今这般不觉悲痛,南风想不到。
所以小主恨三爷也有这个原因吗?
那三爷知道此事吗?
南风想不出个所以然,更不敢直接问。
“砰砰”两声,门被扣响。
南风逃一般地走了过去开门,迎进叶星舟,不过只有他一人,不见药童。
来时青衣无褶,现下青衣上是数不清的褶痕。
估计是和衣而卧睡了许久。
“叶大夫好。”
叶星舟没带木箱,身形看上去更清瘦修长伶俐。
椅子上坐着的洛舒予放下琴书,隔空与他对望,微微点头以作行礼。
“怎么在这儿坐着。”
他话里含着些许斥责,毫不客气地指挥南风把窗户关上。
又看一眼洛舒予披着的衣袍,漠然道:“风凉且大,我没说过要避风吗?”
那几件衣裳是能挡风还是能取暖?
不怪叶星舟火气大,忙了一个早上,出门前珍笙还提醒他一定要治好洛舒予,转头来这就看见不珍惜身子的她。
洛舒予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大夫怎么一来就发脾气。
明明之前的两次接触都很正常。
“我去再那个厚点的衣袍来。”
南风反应过来后就跑出去拿衣服了。
叶星舟径直拉过椅子坐在洛舒予的对面,长着一张娃娃脸,不笑的时候却看着格外生人勿进。
他头发还有点乱,额前碎发垂在耳侧,长发草草地用束带扎了起来。
一打哈欠,眸生水光。
“手伸出来。”
他语气冷冰冰地,洛舒予暗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对方了。
左手伸出去搁在桌面上,腕间搭了一块浅薄的白巾。
半晌过后,叶星舟脸色沉了下来。
南风在此时回来了,闯入安静的屋里时,她听见叶星舟烦躁地“啧”了一声。
她走过去给洛舒予披上衣服,忐忑地问:“怎么了?”
洛舒予在叶星舟诊脉完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的病情,与叶星舟形成鲜明对比。
“今天发生什么了?”
脉象乱的一塌糊涂,心绪不宁,怒火攻心,最糟糕的是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比早上醒来时差地多。
“司清泫回来了还是宋妙灵找上来了?”
叶星舟说地不留情面,洛舒予不作声。
“李管家托夫人的话,让小主写封道歉信,还有……他说三爷去了长公主府,暂时不会回来。”
南风小心翼翼地开口。
几人不愿告知洛舒予的事情终究摆到了台面上。
“所以呢?”
叶星舟一向对不想活的病人没什么好态度,对洛舒予也是如此。
即便是司清泫的嘱托,他也并不打算好言好语地相劝。
本来就有起床气,加上珍笙的念叨,心情够不愉快了。
结果来诊脉,发现还不如回屋睡呢。
“洛舒予,你要是继续胡思乱想,也别疗养了,干脆明日晚上接着献血得了。”
司清泫还顾及洛舒予的情绪一二,从未如此苛刻待她;而见了她三面的叶星舟句句如刀。
要不说司清泫非到万不得已不让叶星舟出手呢。
“区区情爱,能比得过性命吗?”
洛舒予眼睫一颤,平和了许久的表情终有裂缝,嘴角下抑,眉头一皱。
似是觉得叶星舟说话太过分,她抬眼看向男子冷嘲热讽的面容,忍不住恨声道:“你觉得是宋妙灵会留我一命,还是夫人能留我一命。亦或是司清泫能与整个长公主府和将军府作对、保我一命?!”
将军府是出不去的囚笼,跟她讲性命,不如跟她说什么时候死。
情爱这种东西,她又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