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杨时拒绝了蔡京递给他的馒头。
“先生说输了就饿饭,岂能言而无信?”
蔡京倒是感叹了几句杨时的风骨,又说听了杨时的话,只觉心中愧疚,要去把馒头扔了。
转身去了将门子弟那边,几个馒头换得好大的人情。
刘瑜一一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苦笑:“这还真是给他点阳光,丫就能灿烂”
奸臣里的人尖子也是人尖子啊!
毕竟是日后都当上相父的人物,四五天下来,到了刘瑜要赴任时,蔡京已成了余下这八人里的领头。就算对他极大意见的杨时,也下意识地按着蔡京的分派,去帮刘瑜收掇行装,套驴车等等。
刘瑜看着这八人,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对魏岳说道:“种建中、杨时留下。”
魏岳倒也无什么意见,但刘瑜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叫住了他:“蔡京也留下。”
不论刘瑜如何反感这厮,毫无疑问,以间谍来说,蔡京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怎么说都好,将去赴任的刘瑜,心情还是不错的,终于在大宋年间,开始混出来了。
虽就附于京师,也是一县父母啊。
但方自启程出了南熏门,萧宝檀华哥却就在驴车上低声对刘瑜说道:“后面那伙苦力里,有三个我认得;前面那商队,有四五个是辽国上京临潢府,出名的好手。”
她认得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就是细作了。
辽国的好手,来大宋的京师,想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刘瑜听着后颈寒毛都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刺杀!
偏偏他启程时,还把其他四个将门子弟给退回去!
不然五个将门子弟,加上他们的仆人随从,总有一搏之力。
此时如果回转汴京,那就是逼对方动手,如果往前,就是送肉上砧板如何是好?
南熏门外渐行渐远,陈留县虽是京郊,但也有四十里左右的路程。
东京再繁华,这四十里路,要寻人烟稀少的所在,怎么也有七八处。
一旦对方动手,必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固守待援,也是痴人说梦。
“停下来,买些茶水喝。”刘瑜突然开口叫停。
于是一行人,无论是骑马的种建中,还是坐着驴车的杨时、蔡京,便都在凉茶铺边停了下来。刘瑜上下打量着蔡京,却终于还是招手教他过来:“你看着那队商旅么?嗯,设若他们或者就是辽国细作,你上去摸摸他们的底。若是让他们受惊,那你就回东京吧,可知为何?”
蔡京难得刘瑜好声与他说话,当下凝神细想,不用两三息,便开口道:“禀先生,如果他们是辽国细作,此间他们势大,惊动了,我等却是讨不了好。所以若是惊扰了他们,任务便算是失败了。”
听着这话,刘瑜再不愿意,也只有点了点头,对他道:“元长有巧思,且去一试。”
蔡京信心十足,端了一碗凉茶,撩着袍裾,就向那些商旅车马信步行去。
又叫了杨时过来,指点着跟他们一并停下来憩脚的苦力挑夫,又指着前头的商旅,向杨时问道:“如果这两拔人,都是敌国细作,为了刺杀我等而来的。现在我便以身作饵吊住他们,由你回京去求援,先寻童贯,再寻魏岳。童贯那里,你报与他知,就算你及格;魏岳那边,你得说服他,让他相信这边来了辽国的细作。去吧,魏岳若是正午之前,带人来援,就算你合格了。”
“请问先生,可有证凭?”杨时却是个慎重的性子,又问了一句。
刘瑜平时蛮喜欢这杨时,但这回真的恼了:“有证凭我让这凉茶铺的伙计过去,都能办得了差事,要你何用?若有证据,这考校还有意义吗?”
听着刘瑜的斥责,杨时深以为是,向着刘瑜行礼道歉。
然后便想怎么不惊动这两伙人,潜回京师报信了。
看着杨时走开,刘瑜又把种师道叫了过来:“你那七八个伴当,上过战阵么?”
“有四个是沙场悍卒,家父专门派来保护学生的。”种师道毕竟是将门子弟,这点待遇还是正常的,不过另外四个,就是类如书童健仆的角色,负责平时一些挑担负重之类的事务了,“不过其余四人,也有一膀子气力的!先生,去到陈留,谁敢跟你炸毛,一个眼色,弟子便带人把他斫翻!”
种师道以为,刘瑜担心的,是积年老吏联手架空知县的问题。
“那苦力与商旅,若都是伏击我们的刺客,你能坚守到正午吗?咱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供你分派。”刘瑜压低了声音,这么向种师道发问。
与蔡京、杨时不同的是,他没有说假设,直接就告诉种师道,情况便是如此。
因为真正两方对垒,他是外行,种师道怎么也是上过阵杀过人的。
这时还卖弄关子,那是找死。
刘瑜绝对不想找死。
种师道听着,开始还脸带笑意,以为刘瑜是考校他,刚要开口,方才察觉刘瑜面色不对,连忙低声问道:“先生?”
刘瑜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种师道抱拳一揖,便自下去布置。
他没有答能不能守到正午,刘瑜也没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