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沈修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这些日子忙着看顾齐景之,倒忘了日子,如今已经进了六月,离父皇五十大寿只剩一个月了。
“你有心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若是没别的事,便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要请公主示下。”即使柴熙筠送客的心思很明显,沈修远依旧不慌不忙。
”先前刺伤驸马的人在监牢里押了快一个月了,臣顺藤摸瓜,查着这事与齐晏之有关,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公主拿个主意。”
齐晏之?真是阴魂不散!她一阵嫌恶,觑了他一眼:“该拘就拘着,该流放流放,衙门的事,还要我教你办吗?”
沈修远吃了瘪,脸色不大好看,应了一声“是”准备退下,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公主是不是,很厌恶臣?”
“是”,柴熙筠毫不犹豫:“不可以吗?”
她的干脆让他有些吃惊,与此同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落地了。
“当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觉得,公主的恨,似乎没有缘由。”
呵,没有缘由,看着他那张“无辜”的脸,她不禁笑出声来。
她也曾想过,这种怨恨是不是一种迁怒,前世这个时候,他们还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而今生,迄今为止,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他什么都没做。
可沈修远就是沈修远,他是不会变的。如果今生没有齐景之,俞林殿上,父皇依旧会把他俩的名字连在一起,后面那些事,他一样会做。
“沈修远,你有心上人吗?”
话题的转换让他猝不及防,饶是如此,他还是认真答道:“没有,兴许我没有驸马那样幸运,心上人,还不曾遇到。”
然而他越认真,柴熙筠心中越想发笑,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方才所言有多荒唐。
她斜睨着他,唇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不是没有他幸运……”
沈修远一脸好奇地看向她,耐心等着下面的话。
却见她闭上了眼,似乎不愿再看他,轻轻挥了挥手:“退下吧。”
转眼便是六月初六,这日柴熙筠起了个大早,早早用过了膳,待到日头升起来,立马张罗着院子里的人前往东边阁子里搬书。
见她用襻膊把袖子绑起来,自己也要上手干,齐景之慌忙拦住她:“何必这么辛苦,让巧儿放些兰草和芸香过去,也是一样的。”
柴熙筠搀着他的胳膊,将人带到竹椅边按下:“六月初六晒书,才不会长蠹虫,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安心在这里坐着。”
“那你拣轻的搬,别累着。”
柴熙筠朝他挤了挤眼睛:“我晓得的。”
“哎……”谁知刚走出两步,便听到齐景之唤她。
“又怎么了?”她语气中有些无奈,但还是转身回去。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等她俯下身子,他便倾身过去,掏出一条绢子,将她的下半张脸围住,在脑后打了个结。
“那些书经年累月堆在那里,积了不少灰尘,一旦吸进去,免不了要咳嗽。”
一时间他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柴熙筠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她从外面回来,见他眼上蒙着一块月白色的帕子,随清风拂动的样子。
月白色的帕子?想到这儿,她立马垂下眼睑,似乎正是自己脸上这条,顿时一抹嫣红爬上双颊。
两人呼吸和眼神交缠,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度,空气中仿佛弥漫着初春的薄雾,沁人心脾,又让人沉浸其中。
“公主驸马好兴致啊。”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传来,两人双双回过头,见齐昱之远远走过来,随即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不等他近齐景之的身,柴熙筠便笑着迎了上去:“昱之啊,你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