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府里，一切从简。”
沈青衣往后退去，准备等他把衣服穿好了，就把人带回席宴上。
谁知谢灼瞥见她下摆处一大块酒渍，不等人反应他就把手伸向她的衣裳，“你不如也换一换。”
沈青衣一愣，往后退的步子加了急，谢灼那只手刚好触到她腰前的衣物，堪堪擦过。沈青衣下意识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动作很是生硬。
谢灼嘴角那点笑意仍在，只是变了味道，微眯了眼睛问她：“怎么？”
无端的危险气息散开，沈青衣拦住他的那只手稍稍一顿，随即又慢慢把谢灼的手推回去。
“合该换一换，只是此处没有替换的衣物，等先生回到席面上，奴才就下去更衣。”
“不必这么麻烦，我已经着人去准备了。”谢灼眼角眉梢带一点懒意，朝门外喊了声，“李安，把人带进来。”
说完，殿门被推开，沈青衣看见来人，眼中愣了一瞬。
是几日前她在乾清宫救下的那个婢女逐月。
逐月将漆盘递到她面前，上面放着干净衣裳，却是一件女衣。
谢灼不悦地皱起眉，只扫了一眼便道：“怎么办事的？衣裳都能拿错。”
逐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该死。奴婢......没有拿错。”
谢灼似乎更加疑惑，转身向沈青衣道：“嗯？这是何意？”
沈青衣脸色发白，还未开口，逐月就几步跪到她跟前，拉住她衣服的下摆，红了眼睛，“青衣，对不住，你我一同入宫，老早相识，前些日子多谢你记得同乡之情，在陛下面前救了我一命。只是我家中还有老母要养，许多事情不是我想瞒就能瞒下的。谢先生不是恶人，就算......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好好同他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谢灼听到逐月话里那句“好人”，沉吟片刻，嘴角噙笑，“这话不错。”
只是转身看向沈青衣时，笑意凌厉如刀锋，“欺君之罪。好玩么，沈公公？”
从逐月进来时她就面色惨白，此刻被这一问，像是陡然惊了心神，脚下不稳跌坐到冰凉的地面。
谢灼早就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今日不过叫逐月过来演一场戏，逼她承认，可笑她先前替谢灼更衣时还故作冷静，以为躲过了试探。
如今这个把柄就在谢灼手上，慈宁宫正殿到这不过一刻钟时间，谢灼随时能到皇帝面前揭穿她。
谢灼挥手示意逐月退下，然后不疾不徐弯下腰身，嵌住她的下颌微微转动，像是检查物什。
谢灼显然很满意她这张脸上的表情。
丧魂失魄。
如同被拔了爪牙的狸奴，在真正察觉到危险以后，才显出一点惹人怜的天真茫然。
只是片刻之后，那张惨白的脸上又升起了细微生机，连带眼下的一点小痣也生动起来。
谢灼微诧，接着就听见沈青衣干涩的声音，“你想如何。”
若非有所图谋，谢灼何必跟她周旋到现在。
谢灼眉梢一挑，“好说，你听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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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
一日事毕，沈青衣回了耳房。她没有什么实权，本来该和其他宦官一起住在直房，后来花了大半年的月例银子打通关系，才住进了这间空闲下来的小耳房。
刚坐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显然等了她许久。
“谁？”
门外那人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是我，逐月，明日宫里有些事情要和公公交代。”
沈青衣推开门，“请进。”
逐月进屋后才把声音放低，“青衣，那日谢灼手底下的人过来找我，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他自以为拿住了你的把柄，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我知道你一向有主意，只是谢灼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到他手底下做事，恐怕一个不小心，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逐月望向她，微微一怔。沈青衣生得好，只是不管看多少回，依然觉得昳丽动人，尤其是在灯下，那双眼睛春水潋滟，偏头时自成一段风流。
逐月接着道：“那日你帮我拦下一剑，他便猜测我与你关系亲密，知道你许多事，所以转眼就找到我打探消息。谢灼谨慎，心思又极深，你一旦察觉不对，还是早日抽身的好。”
沈青衣拍了拍她的手背。
“姐姐提醒的是。你我打小一起长大，若不是你，今日谢灼恐怕没那么容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