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柳承泽不过是灵源镜五转，竟然也能幸存下来，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但是此时几人都没空去关注柳承泽，因为他们的视线全都被台阶下面那些石雕吸引了。
围绕着祭坛一圈有很多整齐摆放着的石雕，粗略数过去，大概有七八百具。
乍一看这个数字似乎很大，可若是知道这是圣虚一族所有族人的数量，只会觉得很少了。
这里每具石雕都刻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甚至连眼角的细纹、衣服轻微的褶皱、纤细的发丝，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连大家族出身、一向见多识广的宗茂和闻人久两人，都忍不住咂舌称赞。
“这些石雕，都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啊？想必是一位炼器大师吧！”
“一定是的，而且我还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些灵力波动。这样不知存储了多久的石雕，竟然还能保有灵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虞牧淮抿了抿嘴，她没有参与讨论，而是转头打量这些石雕。
她知道，这些并不是人工雕琢而成的。
这些就是中了诅咒石化之后的圣虚族人，所以才会散发出灵力的波动。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他们的身体逐渐僵硬。
从四肢开始变得行动缓慢，到最后只有眼睛能够动弹。这一场耗时许久的折磨，每个圣虚族人都心知肚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多么残酷的诅咒。
期间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却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最后时刻，所有的圣虚族人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封存，寻找一处安心的栖息之地，等待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解药的到来。
可是当数前辈找到能够解除诅咒的物品时，他自己却已经陷入了绝境，无力脱身。
一方等待被救援，在绝境中仍然怀着期盼。
一方信守承诺，就算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仍然布置了一个隐秘的空间，设下了重重关卡，就算为了能有一日将承诺过的物品送达。
虞牧淮在内心长叹了一声，为这样源远流长的感情所触动。
当时秘境之中，数前辈那缕神识的面容上面，她并未看出来有对恋人的留恋之情。
想必这是一段伯牙子期的知音之交吧。
“楹越，这、这里是何处？”
缓过神来的宗茂，没有多余的力气烘干衣服，此时他的样貌极其狼狈，却根本顾不上打理，只是迷惑地询问虞牧淮。
在他看来，既然地方是虞牧淮找到的，那么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这里...”
“这里是圣虚一族的圣地，是圣虚族人沉睡了千百年，等待被救赎的地方。”
一个声音打断了虞牧淮的话。
柳承泽。
虞牧淮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此时的柳承泽有些不对劲，他的气息完全不同，眼神也与从前的他大相径庭。
柳承泽微微扬着下巴，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石像。
他现在的眼中，透露着怀念、伤感、悲怆、凄凉等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却令人无处诉说。
他紧抿着嘴唇，似乎想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微微张开嘴，长长叹息了一声。
在这无尽缭绕的叹息声中，好像带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如此复杂纠结的情绪，若不是经历了数百年的沧桑，何以会至此？
虞牧淮突然明白了，此前她一直猜测的柳承泽的异样，应该就是因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附身于柳承泽的人。
而他，很有可能是与虚族有莫大渊源的人。
不知是敌是友，虞牧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全神戒备看着对方。
“柳承泽”盯着石雕看了许久，才终于将情绪恢复。
随后他转头看向虞牧淮，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甚至还有些不善。
虞牧淮心里咯噔一声，刚准备后退，就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本座名渊。”
虽然他用的是柳承泽的身体，发出的也是年轻人的声音，但是却能够听出岁月积累而成的威压。
虞牧淮的脚步停滞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依旧连退了数步。
一直退到她认为的安全位置，才用恭敬的态度说道，“前辈好。”
渊眯着眼睛，并没有回应她这声招呼，而是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要求，“把你在秘境里面得到的东西交还本座。”
交还？真是好大的脸！
虞牧淮微微晃动双手，煞血铃随之出现。
她以防御性极强的姿势小心说道，“渊前辈，那东西乃是数前辈亲自交与我。
并且再三嘱咐，这是他与圣虚一族数百年前的承诺，要我一定要助他达成，我怎可交给你？”
“哼，”渊重重哼了一声，根本没有任何听她狡辩的意思，“看来你是不愿交了。”
宗茂和闻人久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们也明白，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柳承泽，体内已经换了一个人。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退后几步，站在了虞牧淮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