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血月刚刚消失,村民们就已经惊恐地聚集在了村长家里。
没有了血月的治疗,他们身上的皮肉绽开,开始腐烂,看起来比妮儿身上的干枯皮肤新鲜,但实际上也更恐怖。
但用姜瞧的话来讲,就是面善心恶,还不如这种直接把自己的恐怖面孔展现出来的。
“村长,禁区出现了异变,神像无法回应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都听你的,你可得帮我们解决问题啊。”
“村长,我们把那些外来人用来祭神,或是送入工厂,肯定会好的!”
“闭嘴!”村长大喊一声,终于让客厅安静了下来,他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说:“蠢货,这些人用完,该怎么办?难道我直接用你们当祭品吗?”
有人期期艾艾地说:“那……那怎么办啊?村长,本来工厂的事情就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被你们连累了,就算选祭品也选不到我。”
于是有人应和道,“对啊,我的婆娘可不是工厂出来的,本来工厂对我就没有任何好处,之前我就觉得这种事情太缺德了,都是报应啊……”
当他们是获益方时,他们总能把嘴巴闭得牢牢的,可是当情况不妙时,甩锅与相互攻讦就开始了。
有了这两个带头的,马上就有更多人闹腾了起来。他们一个个露出牙齿,拿着武器,不同派系之间甚至有了相互撕咬的趋势。
当他们的獠牙对着外人的时候,他们可以在青龙村编织出密不透风的网,没有人能逃出去,别人甚至不知道这个村子“发展”得不错,更不知道有无数无辜者被投入到可怕的实验中去。
但是当他们的獠牙对着自己人的时候,撕咬起来同样十分精彩。
他们会抱团,可不是真的有多团结,而是利益所致。当支撑他们抱团的利益没有了,那事情就会比较有趣了。
姜瞧让他们对工厂失控的恐惧达到巅峰,又让他们无法得到神像的支持,开始产生内部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瞧和闻程站在二楼的窗口,听着村长家那边传来的动静,说:“看他们自己相互撕扯,不也是复仇的一部分吗?”
她对报复也是有些心得的:要让他们原来有的,都失去;要让他们恐惧的,都发生;要让他们期盼的,看似唾手可得,然后失之交臂……
别问姜瞧一个老实孩子(自封的)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这么拿手。
闻程知道,她不是在说给自己听,而是说给缠在他身上的怨念听的。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讲,怨念就是他。他与怨念已经融为了一体。
闻程脑子里有个声音响起,“我发现你没有她有意思,不如这样,我放过你,把她当成载体,怎么样?我跟她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闻程握紧了拳头,无声回应,“你敢。”
“我跟她约定了不会主动伤害你,但是你现在仍然要承受剜骨之痛,我想,如果可以替你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然后,闻程手上渗出了黑色的血液。
姜瞧连忙抓住了他的手,问:“你怎么了?”闻程垂眸,“它不守信用,又在争抢我的身体,不小心就这样了。”
姜瞧就说:“我们的交易是在规则下见证的,如果你想毁约,可以试试看。他出什么事,我就让你最痛恨的人活得光鲜滋润。”
怨念在闻程的意识中跳脚尖叫,“胡说八道!全是污蔑!茶言茶语!不要B脸!”
它的存在,确实充满了厌世的负面情绪,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它一样,永远活在痛苦与不幸中,它的本能就是破坏与毁灭。
可是,它也存在一定的意识。
跟姜瞧交流(忽悠)了之后,它现在的重心有些偏移了,姜瞧说得对,毁灭世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害它至此的人统统都得受到折磨。
而且姜瞧做的事情还挺符合它的心意的,所以它也能遵守约定,真正克制着自己不去伤害闻程。
它怎么会想到,人类竟然狡狯至此!它占据这具身体的时候,明明记得这是一个充满阳光与正义的人啊!
“我应该谢谢你把我变成这样。”闻程这样回应怨念,然后对姜瞧笑了笑,“我没事,它说他不会这么做了。”
房间外面的郑淮暗中偷窥,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窥视。
看着闻程那笑容,他再次摇头:那点小伤当然没事!别说他现在已经异化,哪怕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诡异,手上破个口子,对他这种职业的人来讲多正常啊!这个闻绿茶是故意博同情呢!
没错,郑淮甚至还把闻程的外号给换了。以前叫闻哥那是真的敬重他的人品,现在嘛……
但是郑淮刚刚被闻程修理了一顿,只敢在心中腹诽。
最让郑淮感到高兴的是,村子里的出了这么多事,大家终于顾不上他跟妮儿结婚的事情了。
就算有人还记得,那也没关系,姜瞧可以控制石像制造一个“山崩地裂”的迹象,假装神明生气。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人会想要触怒神明。
就算妮儿本人不需要信仰神明,其他人总要的。
保住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