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嫂又叮嘱她多穿点,记得去吃早饭便出了家门。她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出了院子。
山奈还在山上,是死是活,总要去带回来。
上山的路不好走,她爬了好久才到了之前掉下来的地方。河面上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莹剔透。
抬头看去,一层白雾罩在上方,根本看不清山崖到底多高。
她暗叹一声,心下凉了几分,绕着转了许久,却始终没看到上山的路。
“你在干什么?”一道熟悉冷冽的声音在下山路口响起,吓得她一激灵,转身去看。
拓拔晗一袭麻衣走了上来,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慵懒不羁,衣服明明打着补丁,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一丝贵气。
“你来干什么?”她淡淡瞥他一眼又低头找路。
“你想上山?”他随地坐了下来,拖着下巴盯着她毫无头绪地忙碌。
鱼听雪没答话,他又说:“你想去找你那个婢女?”
她还是不说话,他语气凉了几分。
“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她?”他嗤笑一声,似是觉得她太过愚蠢,“就算没杀她,这么冷的天也该冻死了。鱼听雪,别蠢了。”
这话终于让她憋了几天的气找到一个出口,她突然转身大步走上前去,眸光凌厉地看着他,“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能把山奈丢在那吗?拓拔晗,都怪你!”
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会将山奈扔在那,现在也不会找不到她。
他脸色冷了下来,缓缓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向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眸子淡得看不到一丝情绪。
“鱼听雪,不过一个婢女,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不顾身子大早上跑上来发疯?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你懂什么?山奈跟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眼圈红了,眼前满是山奈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模样,鄙夷地喝道:“我不像你,能狠心到让身边人代自己去死。”
“拓拔晗,你根本就不懂,”她大力推开他,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向山下跑去。
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
山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模糊了脚下的路,她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拓拔晗被她推得撞在了一棵树上,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肋骨处疼得他直抽气。
心头也不由腾起一股怒火,他不过是觉得她的身子也没好,大清早地跑上山又会加重,跟自己发什么火。
就着那个姿势站了半晌,刺痛稍缓才直起身。他抬头看向山顶,入目一片白,也不知荆乌如今在哪。
她说自己不懂,可荆乌亦是自己的兄弟,他怎么可能不懂?荆乌留下替自己缠住闫王,是当时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一声轻叹,在这寂静无比的山间悄然响起,一瞬后复又归于平静。
便是寻常村夫上下山一趟都得花两个时辰,鱼听雪更别提了,下山的时候已近晌午,恰好碰到下地归家的李大嫂。
“鱼姑娘你怎么了,眼圈红红的,哭了?”李大嫂忙放下厨具想替她擦眼泪,可奈何手上全是土,只得收回了手。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哽咽,“我出门的时候还带着个婢女,被人追杀的时候她替我挡了一下,后来我掉了下来。刚想去找她,但是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
李大嫂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哭得哽咽的鱼听雪。别说那姑娘有没有被人杀死,便是在这寒冷无比的夜里待一晚,估摸着都凶多吉少了。
两人刚到家,拓拔晗和李青山也走了回来,原本带着笑的脸在看到她的刹那就冷了下来,鱼听雪亦淡淡收回视线。
“李大哥去做什么了?”鱼听雪低声问道。他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短服,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李大嫂洗了手向厨房走,闻言讶异道:“荆兄弟没跟你说吗?他托青山去当掉了一枚玉佩。”
鱼听雪怔了一下,想起了之前从他衣服里掉出来的那枚玄色玉佩。点点头跟了进去帮忙。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两人跟赌气似的,竟一句话都未说。
那日暮色刚降,拓拔晗竟一反常态地走到她面前站定,也不看她,只冷着声问。
“跟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