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喜欢铃屋吗?
按照逻辑而言当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与他接触那么久。他足够漂亮养眼,又能够满足了我与人交流的心理需求。大部分人是利己的,喜欢对自己有利的人与物太正常不过,而我也肤浅、无聊、从众、不爱特立独行,所以不会例外。
可扪心自问,我所谓之的喜欢并不是指恋人之间充斥粉红气泡的,对爱人告白时充满欢欣的那一类,也不像是好友之间的真情流露,毕竟我听到铃屋说出这个词时并不会面红耳赤,冒出害羞感动的情绪,而是在一瞬间蔓延着不明不白的惭愧。我给予他的轻微的情感掺杂着太多的杂质与考量,就连肯定的一句话都要在脑内流转个三四遍。
这就是当他眨眼看向我的下一秒,我躲闪眼神的原因。
说到底,我自认为不是一个热情阳光、情感充沛的人。铃屋不明却渴求他人的喜爱,而我很难填满他的空缺,只能给予小小的慰藉。这样的关系很是糟糕,但他不在乎,而我不知从何开始改变。
摆在面前的解决方案暂时有两个:一是矫正铃屋的三观;二是让我自己更加喜欢他一些。前者我尝试了两年也没成功,后者也不是下定决心就能做到的。综上所述,我两个都不想选择。
幸好,我是一个擅长选择性遗忘的人,就如埋葬了我人生的前十二年,此刻的我缴械投降,干脆忘记刚刚那一段对话,几分钟思考,以及这两个选择,强迫自己蜷缩着重新埋入眼前的靓丽风景里。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有时候做一个无所事事、拒绝思考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我心神不定,他慢慢悠悠,不知何时终于从最开始的观景玻璃磨蹭地挪到了临近的展馆,目之所及从小型的蓝纹蝴蝶鱼到游弋的海龟,再到贯穿一二楼最大最宏伟的,宣传册上加粗介绍的鲸鲨展厅。
寥寥无几的人群散在四处,落下漆黑的影。倚靠着遮拦的金属杆,无穷无尽的蓝包裹住我们。周围有些暗,独留水族箱承重的亚克力材质屏障于另一侧隐隐投下的荧光,整个地面反射着深蓝的金属色,是光滑、莹润且幽深的。全部视觉好似被这一片冷色所夺去,几乎看不清同行者的模样,其余知觉却格外敏感,我知道铃屋在近处,能感受到浅浅的呼吸萦绕在耳侧,听见轻微细小的低喃。
“这就是鲸鲨啊......”
“是啊。”
视线同样凝在前方,我无意地赞叹:“好美。”
冷光透过海水向下流淌,庞大鱼类的身体是流线型的,呈灰褐色的背部爬满淡色斑点和垂直横纹,腹部的色彩满是介于白与浅黄之间。这类性情温和的滤食动物缓慢摆动着躯体,在眼前安静地游移,蓝色背景中旋转着舞蹈着银白色鱼群,它们的近处又有一丛丛在水中飞翔的蝠鲼。
曾在图书馆借阅过不少科普杂志,其中有一篇便是介绍的鲸鲨。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动物是蓝鲸,最大的鱼类则是鲸鲨。海洋中最大的活鲨鱼并不是可怖的,它们甚至会与工作人员嬉戏——只不过此时处于我们对面的潜水人员将自己埋在箱体的底端,似乎正在勤勤恳恳地清理沉淀物。
铃屋开口问道:“我们也可以进去吗?”
“不行吧......一般是要潜水证,我们都没有。”
“哪里可以考潜水证?”
“不知道啊,可能在海边?”
“海边啊,像是白滨町?”
“有可能。”我随意地提议道,“以后有机会,铃屋你可以去考一个呀。”
“真子不想考吗?”
“完全不想,感觉好危险。”我果断拒绝,“溺水窒息会超级难受的,我游泳都不敢更别说潜水了,还是呆在陆地上让我有安全感。”
“好胆小啊真子。”
“不,我这是谨慎。”
每次和铃屋在一起时,时间总会像是摁了慢放键般拖得很长很长,现在也不例外,我们伫立在此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聊着天,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地换了好几批。
直到我站的小腿有些酸涩,才向铃屋提议道:“我们乘观光扶梯去楼上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吧。”
“你累了嘛?”
“累啊。”我轻轻跺了下麻木的脚,“有点腿酸。”
他的目光越过了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有些不解,随即转身开始搜寻他正在注视些什么,结果发现铃屋的视线落在了旁边黏在一起的情侣以及和谐互动的亲子上,依稀还能够听到像是“好累,走不动了,背我”这种细微的撒娇般的语句。
“如果走不动的话。”
铃屋似乎顿悟些什么,“我也可以背你上去......”
先不论根本没有到如此亲密的程度,我兀然想起当年他捏着我脱臼的手腕强行带着我跑完十圈的悲惨经历,强烈怀疑他会像扛麻袋一样把我扛上去。
“谢谢你的好意。”
由于完全不想被围观,我诚恳地拒绝他:“请务必让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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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馆的观光隧道和扶梯几乎是一体的,当我们踏上略略倾斜的扶梯,很快便被传入了靛蓝色的透明隧道。
色彩斑斓的鱼群环绕着有机玻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