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葺收回目光,看向台上,台上青衫男子走出学堂,步子急促的往一个方向跑去,街道两旁有卖油纸伞的,有叫卖糖葫芦的昨夜一场细雨的洗礼
两旁的柳树油绿发亮,显得生机勃勃,树下一姑娘吹着笛子,悠扬的笛声在街道上游荡,飘进每个路人的耳中,姑娘一身翠兰的花色衣裙,腰间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
“招娣!”
迎面跑来一个男子,头戴绒花,秀气十分,眉眼灵灵,迎风跑到女子的身旁
李招娣捏着手中的笛子,眼中藏不住的喜色:“润生哥,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路过,就想着见你。”周润生从学堂下学就来了,却掩饰不说,心虚的不敢看李招娣的眼睛,目光直停在她手中的笛子上。
李招娣看着他笑眯眯的,清丽的脸上也爬上红晕:“我知晓,润生哥你饿不饿,吃不吃豆花?”她伸出手指了指摊子
周润生不忍她辛苦,连忙摇头,牵住她的手揉搓,耳廊滚烫
“我不饿,我来同你说一件事。”
“我明日要启程去临安春试,路途遥远,我们约莫一年半载不得相见。”他低着眼,不敢看面前人的反应
“没事啊,润生哥,等你考取功名就来娶我。”
“可好?”
周润生徒然抬眼,面前女子眼眯成一条线,脸上挂着红云,熬不掩饰的期嗳:“好。”他熬不犹豫的点头。
台上的人演着,徒然变换了弦乐,缓慢而凄厉的歌声响起---
孟婴婴看的入神,眼珠都没动一下,台上“周润生”归来,满天白纸飞,他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着:“招娣!我不信!我不信招娣会死!定是你们!是你们!”
随着“周润生”最后的哭喊完,面前的大门早已合上,他失魂落魄----
掌声噼里啪啦响起,孟婴婴也不自觉的鼓起掌来,身旁的人抽泣几声
“当真是有亲人不能终成眷属,这周润生当真是惨淡。”
“娘子,这件事我听说过。”
“这李招娣是那七拐巷李家的女儿,那李家自始至终都没个儿子,那李三自然是急了,天天对他娘子动辄打骂。”
“果真?!”那夫人一声轻喊,男子连忙竖起食指
“夫人小些声,那李家听说近日修炼了什么邪术,整日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莫要波及我们二人了。”孟婴婴小心的把椅子拖了拖,挪到那夫人的身后,夫人点头说
“之后呢?”
“这李招娣,有娘生没有娘疼,他母亲不爱父亲不疼的,自小就在巷中卖豆花。”
“后来与那周润生有所情被那李家人知道,百般阻挠。”
“李招娣不得已才上吊自杀的。”那男子说完喝了口水,解了渴叹息一声
夫人捏着秀怕擦了擦泪:“可惜了,这段姻缘。”
“那周润生如今身份与从前不同了,我是男子,我看那他未必不会变心,再说那周润生未免太过软弱,要是我定要上门讨个说法。”男子宽慰着一边牵着夫人离开了,楼内人也散去不少,孟婴婴坐着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看明白了?”周修葺询问的声音响起,孟婴婴被拉回了思绪
孟婴婴点了点头,莫名脱口问道:“师兄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变心?”
周修葺沉默没出声,手上还握着茶盏,就在孟婴婴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他开口回
“不会。”
“我所爱之人,即便她死了,亦不会变心,我会守着她,千万的轮回也不怕。”他的声音沉闷有力,身姿挺立,孟婴婴似乎能透过那薄纱下看见他双目凌厉坚韧,孟婴婴觉得台上那男子的形象未免太过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面前就出现青蓝衫的男子,在他们的面前站定,唇咬着,脸上挂着羞红,羞愤的说道:“道长所说,字字句句都能做到?”
孟婴婴见他浑身都在抖,显然强撑着在说话,看着他忽然想起台上的男子,青蓝衫,唇红齿白,桃花眼含情似水,这不就是那个周润生吗?!孟婴婴显然没想到听戏能看到真人
“润生!你做什么?!”黄袍男子走上去拉住他往后撤,周润生显然也回过神,整张脸都通红,连忙伏低上身躲到黄袍男子的身后
“我能。”周修葺抬起脸对着那躲在黄袍男子身后的人开口“如果你爱她,何惧生死,何惧轮回,何惧岁月人心?”
周润生唇瓣颤抖:“何惧...何惧。”他眼尾都染红,一副要哭的样子,黄袍男子焦头烂额,一边朝着周修葺俯身:“在下姚笛,三清观外门弟子,见过道友,这位是我的友人,近日遭受了不少打击,多有得罪还请道友海涵。”
周修葺将脸转回:“无碍。”
“但若是如此胆小怕事,不如趁早死了。”这下不光姚笛愣住,孟婴婴也整个人愣住了,人间正道的周修葺,怎么可能让人去死?她回望周修葺,他却反应平平,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端起茶盏吹了吹
周润生崩溃的哭出声
“招娣,招娣,是我对不住你,招娣啊---”他两眼一黑,居然直接晕了过去,姚笛满头汗,简直烦透了,扶着周润生有些尴尬的开口:“